左重懒得搭理他,挑了一条树木茂密的路往哈尔滨走去,眼看就要天亮了,得尽快处理完手尾。
众人紧随其后,徐恩增行动不便,便由凌三平、邬春阳两个年轻力壮的拖行,就像拖死猪一样。
走了十多分钟,火光再也看不见,天色越来越黑,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要天亮,新的一天要来了。
“加快速度。”
他抖了抖衣领上的积雪,口中下令:“等会找个地方整理服装,替换下来的衣服深埋,不能焚烧。
到了城郊咱们分头行动,卧龙小组去火车站坐车去新京,到了之后用新京的电话打给丹绒旅社。
你们跟服务生说了去新京谈生意,不在场证明要做好,怎么做我不管,但必须骗过所有知情人。”
“是。”
“好地。”
邬春阳和郑庭炳回道,然后琢磨起具体的措施,新京的伪满特务比哈尔滨还多,得把谎扯圆了。
比如如何避免火车上的人记住他们的长相,比如如何伪造住宿记录,这些事都需要好好想一想。
左重讲完又转向凌三平和癞皮狗徐恩增:“你们两个简单,买点酒全部喝了,醉醺醺回粮店就行。
若是有人问起,凌医生你就说陪徐哈儿去了火车站附近玩乐,那里的姑娘流动性大,不易追查。
要是被人盯上,绝不能擅自撤退,万一被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被捕是不可能的,干这行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要永远留一颗子弹给自己。
刑讯逼供很难熬过,你以为可以坦然面对各种酷刑,现实却是敌人给了你一鞭子,你就招供了。
与其被日本人抓到折磨,不如死个痛快,也免得连累家中亲朋好友,军法无情,犯者难逃一死。
“恩。”
左重点到为止,特务处的人除了郑庭炳这个老甲鱼,其他人包括他自己,皆有以身殉国的勇气。
徐恩增就够呛了,爱色者、必多情,好欲者、必寡义,这两条对方全中,当汉奸的可能性不小。
他瞄了瞄被拖拽前进的老徐以及老郑,觉得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自己有义务帮一帮他们两个。
到了阴曹地府,大家团团圆圆的多好,到最起码路上有个伴,这么一想,他算是做了件大好事。
两个多小时后。
老天爷帮忙,直到他们来到哈尔滨郊外,风雪都没有停,沿途的痕迹和足迹全都被大雪所掩埋。
左重仍有些不放心,路上找了些松枝绑在徐恩增身上拖行,这样就能彻底破坏他们留下的行踪。
如此谨慎主要是因为徐恩增的足迹太有特点,日本人若顺着腿部受伤这条线查,难免横生波折。
毕竟杀人挺麻烦的,
这家伙又这么沉。
从乡间小路绕过日本人的哨卡进入城区后,几人自然散开,犹如几滴水融入了大海,悄无声息。
早晨六七点,左重跟何逸君挎着胳膊出现在药房附近,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找了个早点摊坐下。
忙了一晚上,两人早就饿得够呛,光吃不算,走时还拎了些零嘴,光明正大的往潜伏地点往走。
路上遇到的邻居以为他们出门吃早点,这种情况虽然少,但以前也发生过,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潜伏需要伪造生活习惯,目的是方便行动,无论是在家吃面,或者偶尔打牙祭,都是为此服务。
要注意得是不能刻意。
刻意代表着计划。
瞒不过狡猾的伪满特务。
只有一个熟人问了问昨天下午他们干什么去了,有几个病人过来没买着药,敲门声难免大了点。
左重笑呵呵解释说,昨天带着夫人逛了逛哈尔滨,夜间才回来,顺嘴说了些多谢关心的客气话。
对方也没多想,自己起夜时见到济仁药房屋里的灯亮了,想必是这两口子回来了,确实有点晚。
稍稍聊了聊几句。
双方便分开各自忙活,都是做生意讨生活,谁都没工夫过多关心别人,所谓寒暄就是没话找话。
左重掏出钥匙打开药店大门,顺手拿起柜台上的茶壶走到门口,装作滚烫不能入口呷了两小口。
不知道的人,定会觉得这是他出门前刚沏的热茶,有时候潜意识带来的错觉比记忆更加的深刻。
阳光下,雪花一片一片坠落到地面慢慢融化,何逸君来到后院的房间里,伸手拉下灯绳关了灯。
又走到窗前将一块不薄不厚的窗帘取下,其实制造晚上有人在家的假象不难,无需复杂的机关。
白天。
灯光在阳光下不显眼。
晚上。
灯光在黑夜容易被看见。
人的眼睛最会骗人,眼见未必为实,左重看着远处驶来的一辆破旧轿车,转身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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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可以写三章的,精简精简,就不分掌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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