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用这把枪好好打小鬼子,为你爹娘报仇。”
在战友们羡慕的目光中,小战士宝贝似的把崭新的三八大盖抱在怀里,裹起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组长,要不你带陈先生他们先走吧,我们掩护您。”
归有光在旁边插了一嘴,邬春阳和其他特务也纷纷劝说,他们可以死,但副局长不能出事。
看着手下们认真的眼神,左重百感交集,心中的某个计划也随之动摇。
原本他准备到达边区驻地后向上级坦白身份,结束单向联络,现在这股冲动一下子淡了许多。
表露身份,他是安全了,可这些生死与共的弟兄怎么办?
等赶走了日本人,如果上级下达了与归有光、邬春阳有关的命令,他是服从还是不服从,这个是无解题。
服从就是出卖并肩作战,为自己挡子弹的同袍。
不服从等于抗命。
不管怎么处置,他都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无间地狱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所受之苦无有间断,犹如猛火烧人。
况且二三十年后,会有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喊着口号冲进某个地方,将里面的绝密档案随意抛洒、焚烧,成百上千个优秀的潜伏人员名单泄露。
这里面有没有果党情报部门的煽风点火,没人能讲得清,历史的潮水淹没了太多的真相,少数知情者对此也是讳莫如深。
左重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归根到底,他是一个凡人,最多是个有爱国之心的凡人,无法跟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相比。
他也不是一个人生活在真空中,会有无数人为他的错误买单,付出生命的代价,其中就包括远在纽西兰的家人。
单向联络没什么不好,那样至少留有婉转的余地,能保护自己以及那些关心自己的人。
也许他从来就不是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对于亲人、朋友、手下做不到真正的铁石心肠。
想清楚未来的路何去何从,左重身上的压力尽去,朝着大光头、邬春阳笑了笑,故作轻松道。
“行了,能伤老子的小鬼子还在娘胎里呢,赶紧滚蛋,记得多杀几个日本人,回到山城我请兄弟们喝酒。”
归有光和邬春阳张了张嘴,知道劝不动副局长,只好招招手带着手下走了,两人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副局长。
一旁的游击队员很是意外,他们还没见过愿意跟手下同生共死的果党官员,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崔宏用的眼神从左重脸上移开,暗暗猜测这位徐组长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手下如此爱戴。
“轰隆.”
几声巨响从山坡方向传来,那两具尸体下的诡雷被触发了,看来敌人已经知道身份暴露,准备强攻了。
众人打起精神,将脑袋探出山脊线,手里的武器对准漆黑的山下,手指扣在扳机之上。
陈先生等慰问团成员也没有闲着,一个个抓起石头蹲在反斜面的掩体里跃跃欲试,虽然石头砸不死人,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