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惟墉大殿撞柱,他不以为然,想着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心理怎么还这般脆弱。
小儿正阳门前请征,他更是直呼儿戏,与狐朋狗友嘲笑这孩子疯了。
北疆走上一遭,他见识过人间惨烈,也感受过战士们保家卫国的决心,以及那在绝望之中开出来的绚丽花朵。
他开始变得厌恶从前的自己,想要有所改变。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自以为的成长有多可笑。
而他也终于体会到,当初满朝文武缩足不前,一干武将都在装鹌鹑时,白府男丁是怀抱着怎样的决心上战场。
当白府阵亡战报一封封传来,父皇却说他们是孬种时,老丞相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绝望撞柱。
他也明白了,那满门妇孺扶棺北上的决心。
谁都在破釜沉舟,抱着从容赴死的决心去扞卫东陵疆土。
而本该身先士卒的东陵皇帝,只顾着他的龙椅。
本该一马当先的股肱之臣,却在这里互相攀咬。
思及此处,刘尧双目浸泪,露出一抹嘲讽而悲凉的笑意。
而这时,秦丰业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臣老臣这就去把那忤逆不孝的东西抓到御前审讯!倘若真是她做的,老臣愿以性命赎罪!”
韦贵妃眉头一蹙。
韦大人当即反唇相讥:“怎么听着秦太师的话,像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一名闺阁女子身上?”
“秦桑蔓是什么样的姑娘,我们都见识过了,她的脑袋怕是不怎么好使,若非有你指导,她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还有把九殿下往白府马车那边引的人,你又作何解释?这可不是你一招祸水东引,就能解决的事情!”
秦丰业没有理会韦大人。
他战战兢兢地把官帽取下,双手捧向元贞帝,涕泗横流:“陛下,臣能有今日,全仰仗陛下的隆恩。”
“没有陛下,就没有臣,更没有如今门庭显赫的秦家。臣的嫡女,有幸母仪天下。”
“而皇后娘娘之子,也被陛下立为储君。臣已经占尽好处,又何必节外生枝?”
“但凡臣没有疯,都知道陛下圣明,储君之位稳固,而秦家也沐浴在陛下的隆恩之下。”
顿了顿,秦丰业继续道:
“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帮太子殿下争,去帮太子殿下抢。”
“若是臣真那样做,也不至于用一介闺阁小女子达成目的,这其中必然有诈,或为有心之人陷害。”
“但此事的确涉及到秦府的人,臣实在无颜再忝居高位,恳请陛下收回一切恩赏。”
“臣会去彻查此事,倘若的确是那逆女犯下的错,臣及秦府满门愿意承担任何罪责,听从陛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