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受白明微的好意,反而问道:“你可知我公公何许人也?”
白明微摇头:“不知。”
李氏冷笑一声:“你当然不知!谁都不知!于你们而言,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于这个家而言,他是顶梁柱。”
“你们出去看看,这沅镇,这东陵,有多少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为的是什么?是东陵的江山!因的是什么?是刘家的无能?一天不是打仗就是打仗,这东陵百姓还剩几个男丁在家里?”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把东陵搞得残破不堪,现在施舍几分假惺惺的好意,就认为我们老百姓该感恩戴德了?”
“你们把所有的男丁征召入伍,让他们去拼命,为你们豁出性命,最后却连他们的遗孀家人也不能善待!”
“不要跟我一个妇道人家讲什么家国大义,我统统不懂!我只知道,我如今家破人亡,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
白明微和刘尧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是两人都没有回嘴。
一旁的亲信以及护卫,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这凝重的气氛,让人胆战心惊。
可是最后,白明微也只是坚持递上帕子:“大嫂,擦擦眼泪。”
面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两人,李氏终究是被熬得没了脾气。
她捡起大雁捧在手心,泣不成声:“你们知道,沅镇的故事么?”
白明微与刘尧异口同声:“知道。”
李氏终于肯开口,讲起了她非要接回婆母遗体的原因。
“我婆母本是富家千金,家道中落后嫁给了我公公,虽然我公公只是一个卖豆腐的,但是两人感情深厚。”
“成亲之后,就一起经营这豆腐铺。我公公的手艺,加上我婆婆的头脑,日子一日好过一日。”
“可就在二十五年前,一纸征兵的文书,我公公被迫上了战场。那时我大伯刚刚会扶着床走路,我夫君则在我婆母的腹中。”
“公公走得急,只来得及告诉婆母,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然而公公这一走,除了这只大雁以及一封家书,就再也没了消息。”
“家书中写道,公公会在腊八时赶回,与家人团聚过年。我婆母就这样一直等啊等,等了二十几年,哪怕是他牺牲的文书,也没有等到。”
“但婆母依然坚信公公还活着,所以每年腊八这一日,都会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只为让公公回来时,能够看到她最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