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蒙荫被恩的竖子,全无勋业在身,不过是因齿长见用,有什么资格炫耀人前!」
人群热情的夸赞卫队威武,但队伍中却有人不这么看,就在卫队后方也有一群年纪不大的军士跟随队伍策御车马前行,只因前方卫队骑士们太过风光而使得这一部分车马队伍殊乏存在感,当中便有一少年望着前方挺胸卖弄的卫队,撇着嘴酸溜溜的说道。
少年话音未落,旁边登时便响起了附和声:「不错不错,若我年长几分,宁知不是当中一员?可惜今日的风光,全都让一群痴长无功的败类夺走了!须知我童稚之时,还曾亲受唐公摩顶教诲,也并不常在人前炫耀!」
人在失意中时,最是喜欢听到旁人对自己的附和与共鸣,驾车的少年循声望去,便见另一车上有一个年龄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正半身探出车外,
望着前方卫队一脸的羡慕嫉妒,而那车中少年也转头望过来。
两少年对视一眼,但却并没有迸发出什么惺惺相惜的感情,而是各自冷哼一声便又一起偏开望向对方的眼神,又过片刻,驾车少年便先冷笑道:「杨氏小儿,狂躁无才,纵然年长,恐怕也难入三卫!」
车中少年本来已经退回了车厢中,闻听此言后顿时又探出头来,指着驾车少年便怒声道:「杨氏子纵然不才,制尔如制豚犬,何必有才!」
驾车少年听到这话后也是大怒,脚踏车板指着那车中少年怒声道:「待抵上阳宫,共尔再斗一场,弓马兵法,负者为奴,负担牵引,无所不为!」
这两少年本是一对中表兄弟,驾车少年乃是贺若敦之子贺若弼,车中少年则是杨敷之子杨素。有此亲戚关系,两人又是同年出生,而且之前应募勋卫还被一同刷下来,本来应该关系颇佳,但是因为少年好强,各自性格又有点刻薄自傲,相处起来自是多有摩擦,少有和睦。
听到贺若弼又向自己邀斗,杨素自是毫不畏惧的点头应声下来,口中还冷笑道:「恰好此番随队贺迁并无家奴随使,贺若小儿愿献奴功,我怎会不应!」
贺若弼闻言后又是一恼,于是彼此便进入了垃圾话较量的环节,一路对骂着进了上阳宫中兀自不肯住嘴。
因为今日诸方来迎的群众实在是太多了,为免局面不好控制,因此这一路上李泰都是乘车而行。但在车驾抵达上阳宫外之后,他还是走下车来,登上城阙向着四边迎接的群众挥手示意,群众们得见唐公,欢呼声更加猛烈,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停息下来。
李泰并不急于入城,而是站在城阙上看着卫兵们将周遭民众给疏散引走之后,这才行下城楼,与文武属众们一起向宫城内行去。
虽然过去这大半年李泰也已经实际执掌了西魏的权柄,但是直到今日其霸府终于有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办公场所,他的心情也是有些激动,在群属簇拥之下登入规模宏大的政事堂中,垂首看到堂中群席列座,不免更加的心潮澎湃。
「今日迁新,自应与众共为欢乐。但在欢宴开始之前,须告尔诸位,亦是自警,华堂广厦、并非凭空生出,官爵名位、尽是酬功之礼,身在其位当谋其事,唯以忠勤不负所用!居华堂当思天下犹有流离失所,品珍馐当思天下犹有食不果腹。尸位素餐、盗禄窃爵者,苍天不饶,我亦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