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自己发现的真相,不只是我自己的偏信。”
艾玛点点头,从内衬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通牒,放在办公桌上。
“在卢波南部,有一个小公国,叫做塔兰特。当代塔兰特公爵博希蒙德,创造了你相信的一切,制作了你的人生。”她说,“持有这份通牒,不会有人盘问你的身份,你可以到那里寻找真相。”
罗拉德看了看桌子上的卡片,眼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把视线挪开,说:“不需要,我很了解那个人,‘真相’也可以被他伪造。”
沉默了许久的科尔黛斯不由得冷笑了起来:“你现在的价值,并不值得他这么做。对他而言,把你找到卡里斯马来,不过是对神教骑士团的服从性测试。今天,你愿意自己说出口自然最好,你不愿意开口,当然也有办法让你吐出情报。
“至于你深信不疑的那些东西,那些让你无视这二十年来,老师对你的恩情,对你的抚养,对你的信任的那些东西,你不得不信。因为你害怕,如果那些都是假的,如果你坚信的那些崇高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是谎言,是伪造,那你的背叛,你要怎么解释?你要如何说服你的内心?
“你自以为你还要良知,还有人性,你用伟大光辉的目标,用你父母的死来为你创造合理性,让你不必带着对老师的背叛,不用背负罪恶感去继续你悲惨的人生。你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你更没有去死的胆量,你只能像这样,扯着虎皮虚张声势。你必须害怕,必须抗拒,必须把自己关进你自己创造的茧房里,因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科尔黛斯高昂着头,几乎从来没有人听到她如此情绪激动地,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但她似乎并没有平息怒火。
“这通牒,你大可以不拿,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她说,“害死老师,甚至想要杀了我,现在都不值得我在乎,不值得我脏了我自己的手。你就这样躲在你的龟壳里面吧,明知道自己犯了错,明明拥有得到真相的可能,却一直躲在你的龟壳里面,用你那些伟大的誓言自我安慰。你父母死了,他们不能在你耳边温柔地和你说话,不能告诉你‘孩子你没有错,你做得对’,而将你养大,能够让你的内心获得平静的人,那个老人,那个了解你本性还相信着你的人,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罗拉德,你这一生,都带着这种罪恶感,给我苟且偷生去吧!”
谎言不会伤害人,真相才是带着真实伤害和沉默效果的削骨刀。
罗拉德完全呆住了,这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意设想的可能性,这是存在可能性的真相,这是他想要逃避的真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