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礼教”

“这么无礼的事情,你们当真做得出来...”海伦娜理了理被风沙吹得有些变形了的遮阳帽,上面带着好看的用细腻花色细丝盘绕而成的花卉装饰,摸起来手感也很不错,虽然这趟旅行整体上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仅限于这顶帽子,海伦娜还是很满意的。

当然,如果眼前这一望无际的荒漠和这几个眨眼的傻瓜可以换成更让人舒心的景色,比如说艾尔拉和几个孩子一起在田园中嬉戏之类的场景的话,也许她的心情会更好也说不定?

说实话,和这种不问世事却又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对周遭事物不满,甚至于蔑视情绪的小少爷们,海伦娜没有半分好感——与他们相比,就连下层世界那些甚至都称不上是人类的怪物们都可以算得上是亲切友好了,至少他们不会又蠢又自大,却对自己的能力没有明确的认知,一直存活在那个独属于自己的“安全世界”之中。

“杜卡先生,所以...有何指教吗?”不过,就算只是出于“回应某人的期望”这种肤浅的理由,海伦娜还是会努力扮演好自己“不问世事大小姐”的角色的“我听说再过不久这里就要举行那个...是叫比试的庆典吗?所以想要出来观赏一下。”

“是黄金之月比试大会,当然,如果嫌太麻烦的话您也可以向他们一样称呼它为比试,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庆典,而是像我们这种粗劣之人才会感兴趣的,比较自身战斗实力的小聚会而已,也许不会和您的胃口,还请见谅,海伦娜小姐。”一旁的杜格见哥哥许久没有答话,遂向着刚走出马车,正在清理被风沙所侵染的遮阳帽,模样颇显狼狈的海伦娜解释道。

“如何,海伦娜小姐是否有兴致与我们一同去参观一下,那些从大陆各处千里迢迢聚集到这里来的人们为自己所代表的实力努力奋战的英姿?”

“所以你们就是帝国的代表人?可是就你们两个人...确定没问题么”海伦娜调笑着摘下了头上的遮阳帽,乖巧的放回到了身后葵司的手里“有些大了,回去稍微修正一下吧,这点太阳我还是能够接受的,不要给大家添太多麻烦就好。”

“不必担心”杜格笑道“出我们之外,还有来自帝国军部的一对姐妹也来到了这里,只是她们似乎和海伦娜小姐一样暂时对这里的环境有些不适应,所以都还在马车里休息而已,想必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赶过来了吧。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才对,海伦娜小姐可以期待一下。”

“不必了”海伦娜略显疑惑地看着杜格身边,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就转过头去一言不发,似乎连和自己交谈都没有半点兴趣,只顾着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出神的杜卡,沉默片刻后,咬了咬嘴唇对杜格说道“我对这些事情的兴趣不大,对我来说,也许更早一点回去也许来的更有意思些,只是不知道...这个比试到底会耽搁我们多少时间?”

“嘎”杜卡手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海伦娜知道,那是紧握拳头后,骨骼之间互相碰撞而产生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杜卡先生,是不是不舒服?有需要的话我想葵司应该是帮得上些忙的,请尽管开口好了,对吧,葵司先生。”说着,海伦娜转过身去笑着拽过了葵司的手,雀跃道“有葵司现在在,我们根本不用担心那些事情的。”

“嘎嘎嘎嘎”一连串骨骼摩擦的声音从杜卡手中传来,杜格见状急忙将杜卡拉了开去,同时转过身来,略带苦恼的冲着海伦娜笑了笑“抱歉,杜卡似乎对比试的事情太过紧张了,我们先回去沙塔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再见面吧。”

“那...那晚些时候再见~”海伦娜笑容满面,这笑容即便以从一开始就对她保持着极大“敌意”的杜格而言,一时之间也只觉得,她的笑脸就像是这沙漠中突然绽放的,如同第二轮太阳一般的美丽花朵一般,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和她现在是敌对关系的话,也许...

“杜格,怎么...”身旁传来的沉重呼喊打断了杜格的思绪,抬头一看,哥哥杜卡正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是不是感觉她很漂亮,和你的胃口,所以在想也许回去之后你可以想办法和她走的更近一点?”杜卡神情严肃,虽然语气听上去颇为轻松,但是杜格能感觉得出来,哥哥现在应该是动了真怒了,虽然...他也没搞清楚到底又是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

“不...我只是很好奇,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愚蠢的小女生送到这里来,就算考虑到她是那位夫人的孙女所以不可随意轻视,但是从目前她的一系列表现来看...我还是无法理解...她恐怕...并不适合这个地方。”

“...杜格”杜卡脸色依旧凝重无比,也就是这时杜格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卡的手心已经被他自己用指甲戳烂了一大块,正不断往外渗着鲜血。但是即便如此,杜卡却并没有在意手上的伤口,只是从腰间抽出了个小卷轴,冲着手里一塞便不再理会“她的身上有让我不舒服的味道,虽然她很努力的用那些恶心的香水遮掩住了,但是我还是能够闻得出来。”

杜卡的表情逐渐狰狞了起来“那不是在那种地方生活的人身上应该有的味道,那是...只有在尸横遍野之处才有可能存在的味道。我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是在一个被帝国骑士团的人抓捕归案,即将要面临死刑的恶劣犯人。但...与她相比,这个人的伟大也要清淡上许多。”

“如果说贝伦斯特身上的是沼泽女巫一样的湿滑黏腻气息的话,这个女人的味道,就像是刚从什么乱葬岗里翻出来一样。”

“令人作呕。”杜卡甩开手里的卷轴,手心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看不出半点伤痕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