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
酒钢场的车间工人换班吃饭,六组换下七组的工人,身为小组长的李双阳跟同事们去了食堂,今晚的伙食多了点鸡肉,同事们争着抢着去打饭,李双阳直接被同事挤到了后面。
倒也不算是挤,也不知道李双阳怎么回事,总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闷着头似乎情绪很低落,别人打饭他也没什么心情跟着往上冲,等到大家打完饭轮到他,食堂的饭菜已经没剩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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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盛了几勺汤菜,李双阳端着饭盒回到了宿舍,大通铺房间有八个架子床,上下两层住着十六个工人,屋子里满是各种汗臭和脚臭结合起来的怪异味道,不过李双阳早都习惯了,兀自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下,闷着头吃起了饭。
工友知道李双阳心里有事憋着,他们多少听说过一点他儿子的情况,其实啊,如果有得选,谁又愿意大老远跑来荒山野岭在工厂里干着暗无天日的工作?不对,李双阳本来是有选择的,可惜了。
李双阳在这群工友中算是高学历,毕竟是上过大学的知识分子,按理说能分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惜家里传统观念认为工厂岗位稳定,外面的公司随时可能倒闭,硬逼着李双阳放弃去城里公司上班的机会,转而子承父业,进入了酒钢厂当一名光荣的劳动工人。
就因为这个工作,他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回去一次,有了儿子以后,他仍然没法摆脱这个窘境,就连儿子开家长会他都没机会去参加,听说李双阳家里最近遇到了点事,跟他儿子有关,这也是李双阳因此一蹶不振的原因,看上去整个人都好像被打垮了一样。
他想放弃了。
可他又不敢放弃这个工作。
只能像混日子一样过一天算一天。
平时大伙儿跟李双阳处的还行,不过这到底是他的家事,其他人不好多说什么,当晚,李双阳吃过饭后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忙碌了一整天的舍友却不准备睡,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空气里弥漫着香烟、酒精和汗臭脚臭混合起来的怪味,听着舍友们闹哄哄的动静,李双阳想睡也睡不着。
这时。
窗外一阵微风吹来。
清爽的风仿佛带着奇异魔力,燥热的温度迅速冷却下去,微风吹散了宿舍里的臭味,空气变得清爽起来,而在这阵微风吹拂下,那群闹哄哄的舍友竟是哗啦啦栽倒一片,全部原地光速入眠,李双阳同样也是如此。
他睡得十分香甜。
等到宿舍中万籁俱静,李良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微风托着他的身体缓缓滑翔到了屋子里,听到外面吵闹的动静往这边接近,他一挥手,那奇异的清风又朝外吹了出去。
门外又是栽倒一片。
“没事就好。”李良来到父亲的床铺跟前,看了看父亲侧卧在床上的背影,忽然他注意到父亲手边按着一块黑色反光物质。
那是一块经过打磨后变得光滑的紫光檀木。
看着李双阳邋遢的形貌,想来,他应该许久都没有安心休息过了,李良没有离开这里,而是脱掉鞋,背靠着父亲的后背盘腿坐在了床上,从逐鹿县拘来的能量已经所剩不多,他用剩下的能量维持着冰心清风,改善着宿舍里的空气环境,以及调养所有受术者的心神。
这应该是李双阳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一直盘腿坐到后半夜,李良的眼皮动了动,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想要多了解一些李双阳,于是他以阳神天眼开始接收李双阳深度睡眠中的脑波信号,并在脑海中把李双阳的梦境呈现了出来。
梦里是李双阳前段时间一直重复操作而产生的肌肉记忆。
“一尺三寸,抛光打磨……”
“终于成型了。”
“不行,只是这样还不够,样子太普通。”
在李双阳的梦境中,画面有些模糊,一个男人的背影在操作台前忙忙碌碌,双手捧着一把由黑色紫光檀打造的剑,神神叨叨的呢喃着。
“剑身刻画出好看的纹路……”
“不够,还是不够。”
“把夜光石磨成粉末,越细越好,在剑身刻出的纹路里面填上夜光粉,再用502胶封住,这样一来,这把剑就可以在黑暗里放出光芒来了。”
“……这才是男孩子的浪漫!”
男人双手捧起手中绽放着奇异微光的黑剑。
他自言自语着:“良蛋儿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