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浑浑噩噩的几年人生中,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优优心里是清楚的,有些人的溺爱会令人窒息,反而会把人推向深渊,有些人不着调的偏爱则会如冰冷冬夜的一簇火花,为她带来为数不多的温暖,优优可以毫不犹豫的一脚踢翻爷爷,但却绝对不会向眼前这个二世祖一样的男人下黑手,谁对她好她心里是能分清楚的,她一直都清楚,一直都知道。
“呀!”优优焦急指向远方。
陈柏华能读懂侄女的肢体语言,遗憾的是自打他把侄女弄丢了以后,他在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话语权了,起码暂时是这样,陈柏华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跟侄女说了声对不起。
“等等……”
陈柏华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之前优优对外界刺激一点反应也没有,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活泼了?”他看了一眼被侄女踹翻的老人:“这活泼的有点过头了吧!特么的,下手真黑……不愧是我带出来的。”
“优优!优优!”老人踉踉跄跄小跑到优优面前:“娃摔着哪了没,快让我看看。”
刚被踹了一脚的老人不仅没生气,反而在担心孙女打人的时候有没有把自己磕着伤着,看到老人如此焦急,陈柏华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本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老人,结果这时他注意到,侄女又变成了那副闷葫芦一样的状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方向,不言不语,也不再挣扎。
与此同时。
远离现实烦恼的心灵世界中,在这片昏暗的客厅内。
优优睁开了眼睛。
她又一次回到了这个生日派对。
只不过跟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回她在椅子上苏醒之后,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取下桌子上的蜡烛,优优端着蜡烛起身,来到客厅尽头的旋转楼梯跟前,顺着少年之前浏览过的轨迹,她伸手触摸着一张张她记忆化成的照片,直到她的目光看向那张生日照片。
没错,当初父母是答应过优优要来庆祝生日,成年人的爽约只不过是所有孩子童年时期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只是这件小事成为了压垮优优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她的时间就停止在了那一晚的生日派对之中。
冰冷的家形成了困住她的牢笼,母亲准备的刑具,比如客厅墙边的钢琴,挂在衣架上的舞蹈服,散落在地上的画笔和画板,这些刑具成为了镇压牢笼的楔子,让她的噩梦变得更为牢固,她世界中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微弱的蜡烛灯火,生日蜡烛的微光保护着她不被黑暗彻底吞噬,至于旋转楼梯二层弥漫的阴影,优优是想也不敢去想,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这时优优又朝着生日派对照片旁边的空白看去。
原本这张照片是她被困在噩梦之前的最后一张照片,往后的人生只有空白一片,但在此时,当她目光看向那空白时,空白的墙壁居然缓缓浮现出了一个轮廓。
那是一个新的相框。
相框里,线条勾勒出了全新的图桉,柔软的线条层次分明,组成了温暖的阳光,在阳光下,一个少年的侧脸出现在了照片中,随着色彩填充了照片的底色,一张少年侧写的照片完全呈现在了优优的眼前。
与其他风格略显阴沉诡异的照片不同,这张照片给人一种温暖的触感,就像太阳一样在散发着光芒,优优的眼中跳动着蜡烛的火焰,静静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随后她看向客厅正中央一道漆黑的能量裂隙。
这是少年遗留在她噩梦中的东西。
在这宛如黑洞一般的裂隙之中,似有某种神秘而不可名状的事物在其中徘回。
之前楚云天就是通过这道裂隙把优优拽出了噩梦,让她在现实世界中恢复了清醒,优优心里明白,这是对方留给她回归现实的通道,可是现在的她并不想离开这里。
现实中,除了二叔以外,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以前的优优没有理由,也没有目标,逃避现实躲在一个梦境编织出来的泡泡里倒也不错,然而如今她却有了真正渴望的事物。
回归现实的黑洞就在客厅中央矗立着,如果只是想从噩梦中挣脱,对于优优来说其实很简单,如果是想要再一次见到那个如太阳一般的人,在与对方再次见面之前,优优觉得她必须找回完整地自己,一个残缺的洋娃娃是没有资格沐浴阳光的,只有重新变得完整她才有资格去追逐太阳。
优优举起蜡烛,看向了二楼蠢蠢欲动的阴影。
黑暗中的阴影回荡着吸吸索索的低语,仿佛恶魔的催命符,这一次,优优没有再逃避,而是举起蜡烛看向了通往二楼的阶梯。
小主,
当她得目光与阴影汇聚。
黑暗中的恶意忽然变得活跃,二楼那些死寂的阴影蠕动了起来,一个又一个恐怖的怪形从阴影中露出形体,它们无比恶毒的俯视着优优。
“不管是谁。”
“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再欺负我,谁也不行!”
她松开手,任由蜡烛掉向地面,烛火在二层楼梯边界的阴影中熄灭,四周顿时暗了下去,无数的阴影顿时争先恐后向她围了过来,准备享受这场撕咬盛宴。
下嘴最快的阴影一口就把优优的脑袋吞了进去,就在它咬合下去的瞬间,双方的精神意志彼此相连,这是梦魔与主体之间互相吞噬的基础规则,首先在同频率下建立精神链接,随后利用主体的恐惧从主体精神意志中剥夺能量,就像人吃肉那样,让口腔牙齿与肉块链接在一起,然后一口咬下,吞咽进肚子。
只不过这一次阴影怪形并没有顺利的从优优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它被优优反向拉扯进了一个由记忆幻境构建出的场景。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懵懂的小女孩趴在地上,正在用彩笔画画,她喜欢小动物,所以用红色的画笔画出了她心目中最可爱的小兔子,阴影怪形的意志被托付在了她手中的画笔上,再次见证这一场噩梦的诞生。
“优优,我不是叫你按照先生要求的画么?”
一个女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小女孩身后,一把就从她身下抢过了画,上下看了两眼,随手就把这张小兔子揉成了纸团,像丢垃圾那样丢到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