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飘荡起瑟瑟寒风之时。
远在最西边的高海拔地区,已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如果说夏秋季的这里,迎接他们的是色彩饱满的油画,那冬季来临时,则是要面对凌冽刺骨的寒风,以及早晚极大的温差。
这是李学武毕生走过,最难走的路。
从东往西到灵芝,好歹还是正儿八经的才修的路,只是地势问题导致的运输困难。
可是灵芝再往西数百公里之后,干脆已经没了路,地势虽然平坦了下来,但面临的是水网与沼泽。
如果不是沿途的指向标,还有深深的车辙印,李学武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掏出雷参谋送给自己的指北针,李学武不时得需要看着方向,因为,就连车辙印,很多都被大雪所掩盖了。
白雪皑皑的景色是很美,但,看的久了,眼睛只会觉得深深的刺痛,不由自主的淌下眼泪水。
“艹,又陷进去了~!”
车子一个颠簸后,斜向了右后方,驾驶室这边明显被抬高了起来,踩了几下油门,光听见发动机的轰鸣,轮胎甩出的泥块打的后车厢底板砰砰作响,李学武暗骂了一声,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
“唉~这地界,就是这个样子,反正追不上,慢慢来吧~!”
一旁的邱班长,拧了拧脖子,拉开了车门,对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场地,放了几枪。
尖锐的枪声,响彻在平原上,加上刺鼻的火药味,饥饿的狼群,在听到这种声音后,自觉的远远离开,这是最为简单有效的驱赶方法。
哪怕是在天空中展翅翱翔的海东青,也在视线里,越飞越远。
老班长驾轻就熟的卸下车厢下的枕木,熟练的让人心疼,看着后轮深深的陷进了烂泥坑里,喉结滚动了一番。
皑皑白雪与烂泥和污水混杂在一起后,也变得肮脏不堪,紧了紧衣领,老班长拿起驾驶室后边的铁锹,开挖了起来。
驾驶室里的李学武,也跟着下了车,扒在打开的车门上,四处张望了一番,这地方连块石头都没有,就更别提树木了,瞬间打消了他找地方挂铰链的念头。
刚想拔车钥匙,就想起了连长的交代,荒郊野外,千万别熄火,特别是在上头,不用担心浪费油,因为一熄火,就难以再次打着了。
抄起车门板上的56冲,背在了背上,李学武一手压着头顶上的棉帽,跳下了驾驶室。
右后方,老班长已经半跪在地上,开始了骂骂咧咧。
铲了半天车轮下的雪水,怎么感觉越铲越多,心态爆炸了。
“不行直接垫枕木吧!”
看着浑浊的积水,眉头纠结在了一起,估计前车之前也有陷进去过,所以才导致的这坑,爬不出来。
两个人合力,把右后轮前边稍微铲平了一些,然后再把枕木垫了下去,铺了一点带着的石子增加摩擦力,这才将将把车子给救援了出来。
里边的毛线衣,已然湿透,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两个浑身乏力的年轻人,最后瘫坐在驾驶室里。
“我滴个娘嘞,还有多远,这路要老命了!”
邱班长擦了擦冒着青烟的头顶,双手哆嗦的贴着驾驶室下方朝向车头的铁板,给冻得通红的双手烤烤发动机传导过来的热量。
李学武也搓了搓手,这时候,他无比怀念,母亲在家给他织的毛线手套,虽然丑了点,但好歹伴随了数个寒冬的教室,这双手也再没有生过冻疮。
拿过地图,大概计算了一下,李学武沉声说道:“才过了两个大湖,到阿礼,估计还有两百多公里~!”
连续数日的奔波,这个年轻人,此时也有些受不了,太苦了,跟在驾校里学车时,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行了,我先吃个红薯!”
“给我也拿一个~!”
拿抹布擦了擦身上溅到的泥巴,胡子拉碴的李学武眼睛一亮,舔了舔脱皮的嘴唇。
要说,这时候,也就烤红薯,最能暖和双手,不知道谁发明的,在发动机舱拐角处,不碍事的地方,能放着芋头或者红薯,开的距离长了,这玩意自然而然就被发动机散发的热量给烤熟了,而且外焦里嫩,比啃馒头来的过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