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亲率的督战队也遭到了袭击,堂弟李如梧最先被铁炮射穿左臂,但他咬咬牙自己随手扯了块死尸身上的破布绑了,坚持不肯退后治伤;
方时春被一枚不知从哪砸来的焙烙玉烧伤背部,若不是身边亲信扑灭及时,自己一人很难脱掉盔甲的他没准会被活活烧死烫死;
甚至李如松自己都没能幸免,他也在四处督战之时遭日军连段射击,被射杀了战马,自己也被掀翻在地,幸好他战场经验丰富,急忙躲避日军铁炮队随后的射击,不顾危险地换马继续督战。
在牡丹台,中朝联军集合攻打此处平壤北部关键要塞,此处由日将松浦镇信领兵两千据守。他手底下这支兵大部分不是他领地的士兵,而是丰臣秀吉调拨给小西行长的精锐,堪称悍勇无比。
两军先是各恃火力对射,结果互有死伤,待间歇之际,明军发动突击,战况转入近战。这里的明将吴惟忠所领南兵尽是戚家军嫡系所练就,吴惟忠本人在东南抗倭之时久随戚继光征战,后又随同北上练军,经验丰富,在戚继光就任禁卫军司令之后,他便与骆尚志、茅国器及戚金并称为南军四将。
吴惟忠令全军大摆鸳鸯阵,鸳鸯阵分大阵小阵,此时吴惟忠摆的是小阵,以十一人为一队,以长牌、藤牌阻挡日军箭矢、刀枪,并以标枪、腰刀保护掩护后队前进。后队二人手持一丈长的狼筅阻挡,再四人持长枪挺进,后二人手持镗钯警戒支援,各人分工明确,令行禁止,整体配合默契灵活,阵型多变,行动便捷,攻守兼备。南兵所携戚家刀更是针对日军的打刀、野太刀而制,加上南兵行军素养极高,一直以来战力极强。
日军近战面对鸳鸯阵果然难以力敌,朝鲜僧兵也死战不退,吴惟忠其实也遭铁炮射击,胸口中弹险些丧命。幸好他身为将领,所穿铠甲足够坚固,那枚子弹虽然打裂了他的护心镜,震得他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但恢复过来之后仍能高呼死战。
茅国器上前急救,吴惟忠其实被震得有些喊不出声,便委托茅国器继续率部作战,但自己却不肯退后,仍然站在阵前作为表率。茅国器感佩异常,更加卖力指挥,明军因而也更加奋勇,日军终于开始有些顶不住的迹象,阵型也逐渐混乱。
辽东军另一员猛将查大受率领的是骑兵,因而先前只在一旁观望,此时见时机已至,二话不说立刻领所部辽东精骑全数突击。
日军或是因为身材矮小,或是因为本国骑兵较少,总之面对明军骑兵的高头大马、人骑具装一直极其畏惧。查大受所部精骑冲过之处日军四散难挡,完全不是敌手,这支李家家丁精骑完全是在横冲直撞。
吴惟忠及茅国器都是打了半辈子的名将,战场经验极其丰富,见状根本无需更上级的指挥,立刻率部跟进击溃余敌,直至攻克峰顶。松浦镇信所率丰臣家嫡系精锐在短短时间之内死伤过半,任是这支日军再怎么顽强,此时也只能士气崩溃,且战且退撤入城中。
祖承训受命于含毯门猛烈攻城,他之前在平壤战败之后深以为耻,这一次不仅是含恨出击,而且还再三提醒自己一定要谨慎、要思虑清楚,绝不能因怒而只作莽夫之举。
于是祖承训部明军先行伪装成朝鲜军,发起一阵看似绵软无力地进攻。由于攻势甚弱,又是朝鲜军的模样,理所当然被日军所轻视,甚至就此认定自己这道战线肯定不是明军的重点进攻方向,心理上十分松懈。
然而当他们逼近城楼时,所有士卒忽然卸去朝鲜装束,露出里头的鸳鸯战袄来,不仅行进速度为之陡然加快,阵型也在极短的时间里从散漫无序变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百战精锐的气势,日军大惊之下震怖异常,城头之上立刻发生动摇,城中也连忙分兵增援。
在祖承训麾下参战的有神机营参将骆尚志率领着六百南军,他们率先登上城门。明军中习惯上所称的南兵即是戚家军所练之兵,战斗力不消多说,登上城门之后立刻展开鸳鸯阵法相互协作,以少敌众,势不可挡。
主将骆尚志秉性质实但勇猛善斗,其臂力绝人号称能举千斤,故军中号为骆千斤。骆尚志并非军籍世职,也非武举出身,纯靠拼杀而脱颖而出,素为戚继光所欣赏看重,四年前还曾在禁卫军服役。
这次本来他是在保留编制的神机营中镀金,由于朝鲜方面此次作战在高务实看来是一次练兵的机会,应该让更多的将领经历这次战争,因此他也被临时塞了一支以往带过的南军直接调来朝鲜战场。所以,此刻他虽然挂名神机营所属,其实麾下兵丁与生产建设兵团下属的神机营没啥关系。
骆尚志此次依然奋勇异常,杀敌众多,但战场上流弹难防,他也中弹负伤。不过与前面几位“轻伤不下火线”的将领一样,骆尚志同样带伤坚持作战,而明军在这样的鼓舞下果然连连杀退日军并夺下大旗,含毯门日军不低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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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登城明军源源不断,很快便大开城门。祖承训恶狠狠地下令突击,夺下平壤含毯门,他在含毯门下左顾右盼,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同时又觉得还不够痛快,只想继续再杀、再杀、杀得越多越好。
杨元在七星门见久攻不下,正有些恼火,马栋请令装填所部二号重炮轰城。此举其实多少有些违背李如松战前的指示,但战况不顺的时候顾不得许多,毕竟杨元身份不同,他可是李成梁的嫡系,稍有冒犯少帅之处问题不大。
因此杨元同意了马栋所请,京华二号重炮开始集中瞄准。炮击连发之下,七星门城门洞开,城墙毁坏,明军以戚金所率车营冲锋推进,火炮掩护,大举攻入七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