偰斯摆了摆手,心情沉重。
李叔正问道:“那明日?”
偰斯点头:“我会上朝。”
李叔正行礼离开。
偰斯坐在书房里,摊开纸张,毛笔拿了又放,放了又拿,许久没写一个字。
偰氏听闻偰斯又一次咳嗦起来,赶忙走至偰斯身后拍打,直至偰斯吐出一口浓痰,这才说:“天色已晚,你就该好好静养,怎能坐在这里苦熬?”
偰斯感觉舒坦多了,叹道:“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啊,这次定远侯将一个提举官挫骨扬灰,这可不只是僭越杀人之权那么简单,若陛下不严惩,他日岂不是布政使敢杀知府,知府敢杀知县,知县敢杀胥吏?”
“这等口子一开,大明官场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救啊。现在不用想也知道,六部官员,包括督察院那些人,这会估计都在奋笔疾书,势必将他将淹死在口诛笔伐之下!”
偰氏看着偰斯直摇头:“那老爷可不要上书,更不要上朝。”
“为何?”
偰斯问道。
偰氏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以前定远侯杀的官不少,不见你们要弹劾,为何这次如此大动静?”
偰斯摇头:“不一样,以前他是奉旨便宜行事,这次他去山东唯一的旨意便是练兵,没有便宜行事,这是私自杀戮官员!”
偰氏将茶壶放下:“老爷难道没听说过,定远侯在坊间有着青天与人屠二名。百姓将其视为青天,贪官污吏将其视为人屠。既然定远侯杀了官,那必然是那官该死。”
偰斯气得直拍桌子:“怎能如此说话,再该死,也轮不到他定远侯动手!”
偰氏赶忙道歉:“妾身说错了话,老爷莫要恼怒。”
偰斯指了指门,让偰氏出去,然后提起毛笔开始写文书,可写了几行字,突然紧锁眉头,将毛笔放下,拿起纸张团成团丢了出去:“我到底在弹劾什么?”
定远侯杀官,是应该弹劾。
可老婆子说的那句“那官该死”的话,似乎也有道理,最大的问题是,李叔正没告诉自己顾正臣为啥杀了盐课司的提举,甚至连那提举的名字都没说……
小小提举微不足道,就不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