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扫了几眼,伸出一只手翻了一遍,一口气看到最底下,又重新翻回来,仔仔细细读了西岸的事情,笑道:
“吃豹子胆了。”
李玄宣听得心中一紧,李曦晅等人到底是个凡人,怎么都经不起李绛迁的折腾的,老人连忙扯住他,答道:
“这些个好歹也是长辈,好一些都是德高望重,子女为族牺牲的不少,洲里的事情自然要解决,却不能让人太寒心。”
“我明白…我明白!”
李绛迁用一只手捉着那布帛,长条的白布绵延下来,拖到了地上,被风吹得轻轻飘动,他低着头看,笑道:
“这事情交给我就好,麻烦周洛叔再持几个月的家,省得底下话多。”
……
殿外。
李周洛从殿中出来,把主殿让给两人,一同李承淮下去,他这才想起来一事,把李曦治来信的事说了。
李周洛自然极为自豪,语气略有些激动,李承淮没有什么大的神色变化,等着孩子把话说完,沉默良久,这才道:
“他一向是很厉害的。”
父亲李承淮与大父李曦治之间的关系着实不算太亲密,李周洛略有迟疑,这才道:
“大父的意思是,希望我筑基之前去一趟南海,他为我挑一挑合适的道侣…就在南海突破。”
李承淮倒是点了点头,答道:
“那自然是最好,婚姻是大事,让他帮你掌掌眼,好得多。”
李周洛看了他的脸色,低声道:
“大父还让他的弟子全玉缎带了信回来,只是那时父亲还未出关,他自言要亲手交到父亲手中,一年前回来了,在荒野一带修行,我方才已经派人去请。”
王渠绾等人一同去了北边,早些时候还有信回来,说入了地宫还撞见了好几家的嫡系,可时间过了大半年,通信断了,连全玉缎都联系不上里面的人。
到了如今,北方的小室山道统足足耗了三年都没有声音,估摸着底下另有洞天,护送的全玉缎便呆不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完成宗内的任务,这一两年东奔西跑,游历江北,近日也回到荒野来。
李周洛这么一说,提及李曦治给自己留过信,李承淮这才显得有些焦虑,在院中踱了两圈,天才亮,便见着一身大红袍子的全玉缎在护送之下疾驰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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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青年模样的男子头顶玉冠,看了他身上的法衣,又望见他腰上挂的墨玉,认出了李承淮,略有激动,在他面前行了礼,恭声道:
“见过公子!师父师母这些年想念得紧,常常念叨公子…只是相隔万里,不能相见…”
李承淮生涩地扶他起来,全玉缎把话说了,果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轻声道:
“此信是师尊手书,嘱咐我必须带到,驱散旁人,让公子亲启。”
李承淮摸了摸,发觉这信并不算厚,甚至很单薄,只是表面被灵布包住了,规格并不隆重,看得出是手书,左右扫了一眼,李周洛带着人紧闭殿门,一并下去。
他这才抬起手来,解开表面的印记,把纯白色的信纸取出来,入目就是李曦治飘逸的字体:
“春月廿夕手书,为父暂守南海,诸事平定,正择孙媳。”
“若有修玄证道、以求神通之志,可随玉缎越海而南来,玄丹妙药、法器灵物,宝地仙山,竭父所力,一一齐全。”
“若有庇佑宗族,安渡余生之心,已着玉缎带来多年道藏,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临桥听雨,足以荫子孙,三代荣贵不绝。”
“父治手泐。”
李承淮把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又把信翻过去背面,明明知道只字也无,却依旧上下扫视了,把手里的信翻来覆去地转。
全玉缎迟迟没有听到回答,稍稍等了,低声道:
“禀公子,师尊已经嘱咐我带来道藏,以一道紫府符箓压箱,筑基法器、灵物、符箓、宝药一应俱全…”
他口中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吐名字,李承淮却浑然不觉,似乎如梦初醒,他沙哑着道:
“他可还有别的嘱咐?”
全玉缎听得不安,只恭声道:
“师尊…师尊昔年自身难保,难以顾及公子,今欲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