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顿时往台上落去,北儋岛的阵法是迟尉时期的阵法大师修建,正值青池最鼎盛的时期,足有五位紫府真人镇压,故而这阵法用料也结实,十余位筑基一同运法,让这大阵骤然明亮。
可天上的法师更多,实力也比筑基强,立刻让大阵动摇,李曦治凭空一踏,却两掌结印,催动法术:
‘丹霞之扆,自光明而如意,重山之抱,合九幽而通真…霞雾光彩,即从所出…’
遂有一片六色彩光从掌中飞出,飞翔如燕,往阵外而去,化为一片虹雾,加持大阵,弥漫四周。
李曦治的仙基『长霞雾』,善于遁术、采虹、施法,本就能汇聚虹雾,迷乱敌手,加持一山一地,可他这些年极少用上,此刻一出,顿时使阵外的法师气势一弱。
这霞雾迷乱之能极强,李曦治术法又厉害,顿时让阵外的诸修乱了阵脚,上方的铸真抬了抬眼皮,显得有些不快,一旁的尼姑立刻恭声道:
“大修士可要…”
她还未说完,铸真已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显然【大倥海寺】一方已经有些挂不住,可这怜愍心中似乎记挂着别的什么,目光在岛上徘徊。
他仔细地观察着杨宵儿,似乎在确认什么,又见她胸有成竹,浑然不惧,便暗暗皱眉,可自然不可能让李曦治守下来,这怜愍终究要出手,只随意轻轻一吹。
“呼!”
他这般一吹,岛上狂风大作,那霞雾再如何厉害,被怜愍一吹,立刻就散光了,又显出悬在阵中的白衣男子。
李曦治神色凝重,眼看一群法师又围上来,终于将手放在身后背着的长剑剑柄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剑中的宝石上,又有顾忌。
一旁的杨宵儿面色同样微怒,见了夫君踌躇,上前一步,温声细语地道:
“夫君放心…”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必多说,杨宵儿明白他不知局面的由来,是担心伤了这些法师,落人口实,惹得这怜愍追究不放,李曦治同样明白妻子有把握。
李曦治对妻子的信任是十足的,这些年数次死里逃生,也多亏了自己这位贤内助,便微微颔首,手腕一动。
“锵!”
闪着彩色光华的长剑微微抽出一截,露出纯白的剑身和锋利平滑,极具优美线条的剑刃。
上方心不在焉的铸真双眼骤然明亮,打了个激灵一般地转过头来,口中发出天雷滚滚的吼声:
“好胆!”
与此同时,一片亮堂堂的暖白色流光从阵法之中跳起,跃为黄白二色,却在显形的那一瞬间各自分化为三点流光交织游荡,灵动异常。
‘三分月流光!’
围绕在阵法周围的诸多法师这才齐齐后退,让人胆战心惊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锵!”
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穿梭太虚骤然而来,在诸位法师身前横空浮现而出,这金色的手掌法力澎湃,硬是将一众法师护在身后。
铸真到底是怜愍,穿梭太虚提供了太多便利,那六点亮堂堂的暖白色流光被一齐握住,最近的一道差点到了某位法师的脖颈处,让他的法躯不寒而栗,隐隐见红。
这一众法师皆背后生寒,面面相觑。
‘差点让他杀了人…’
也就铸真反应快,倘若【大倥海寺】兴师动众而来,怜愍当前,还被杀了几位法师,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仅仅一念之间,金色手掌堪堪将这剑元握住,发出细细密密、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却如雨霁初晴,长虹骤显,各色交织,天上似乎有一道道彩光落下。
李曦治已经收剑回鞘。
‘秋月听合!’
正是【月阙剑典】第三式!
李曦治晚了自己弟弟二十余年得证剑元、跨过了修行此剑的门槛,借助【五色沉广剑诀】才习得此剑,可他的天赋才情并不在李曦峻之下,【五色沉广剑诀】与三分月流光结合使出的剑光有六道,在此基础上施展的【秋月听合】更具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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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这手掌之中发出一阵剧烈的、尖锐地惊天动地的摩擦声,这声音又尖又脆,让诸法师痛苦地皱起眉来,下方的一众僧侣更是两耳鲜血直淌。
那金色的大掌仿佛一下捏住了一根铁钉,吃痛地甩开手来,又像是恼羞成怒,又像条件反射般赫然举起手来,一掌打在北儋的大阵上。
“轰隆!”
阵中的十几位筑基修士齐齐吐血,如同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北儋的大阵轰然炸响,冒出浓烈的金烟,如同一个被砸了一锤的玻璃罩,一瞬间便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嘭!”
北儋高处的大殿中发出剧烈的轰鸣声,浓烈的白烟喷涌而出,显然是阵盘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不能再撑了。
场上寂静无声。
“喀嚓……”
北儋的大阵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海上的僧侣也好,岛中的修士也罢,没有一人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他们并非为铸真的一掌破阵而震撼,相反,铸真不能一掌打破筑基大阵才有鬼了…
让他们呆滞的,是铸真吃痛的反应。
‘这是【大倥海寺】的大修士啊……’
以筑基之身与怜愍斗法的修士,江南几百年来只有一位——端木奎。
李曦治仅仅是让铸真起了痛意,若不是有阵法挡了这一下,当下就要被拍的灰飞烟灭,当然与端木奎无法比较,端木奎手持仙书,甚至能把南下的某位怜愍揍得头破血流,不得不退去…
可这也是在【手持仙书】前提下,端木奎是什么人?当年横压一世、以一己之力几乎扭转『槐荫鬼』仙基名声的人物!横压一世可不是谁都配的,就算不拿着仙书,江南有几人能斗得过他?
眼下情景让整片石塘哑了火,没人敢这个时候抬头看着这位怜愍,连杨宵儿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夫君这一剑如此了得,手中立刻扣住了符箓:
‘可不要恼羞成怒…’
铸真怜愍则慢慢抬起头来,对着自己的掌心端详。
金色的掌心光滑一片,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的,即使是他再如何匆忙出手,李曦治都不可能破了他的法身,连个痕迹都不会留下,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