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视对方,问道:
“闻武向来会说话,不能只听他一个人说,你这个当哥哥的,可把情况从旁弄清楚了?”
紫衣男子忙着点头,答道:
“这阙宜,是个柔弱的性格,灵岩子又昏聩无能,什么都管不住,底下的弟子急着晋位筑基,便想从她手里借东西…”
只说到这,汀兰便明白了,冷笑一声,道:
“昏聩无能未必,他哪里是什么简单角色,从洞天里从容而出,连紫府都不能从他嘴里打听出什么东西,一句兴许与真君有关,把什么都保住了…明面上一副好吃无能的模样,结果老到了百来岁了还能突破筑基,你说他今天管不住弟子,我看是不去管。”
“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子嗣?”
男子不敢多说,汀兰则消了火,心情倒是转变了,叹道:
“好了…他闭关就闭关,毕竟他这辈子吃的苦也不少了,李家的事情不必找他麻烦。”
“可要…把闻武调回来?”
他问了一句,汀兰则道:
“不必,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他会把事情处理好,紫气峰的几个弟子差不多都闭关了,事情也没落处,等着后续李家消息罢。”
她将人遣下去,出了口气,便驾起紫气而起,一路往阵外而去,在重重的云雾之中穿出,遁入太虚,却骤然愣住了。
太虚之中黑暗空洞,一望无垠,不远处却站着一女子。
这女子一身黄衣,戴着帷帽,白纱挂落下来,静静立着,洁白的手垂下来,淡黄色的衣袖掩住了,握着两枚绞在一处的金环。
她仅仅站在无穷的太虚之中,两侧便有朱色垂落,翻滚为银,沉积为铅色,汀兰微微退出一步,恭声道:
“见过秋水真人,不知大真人前来我紫烟福地…可有何吩咐?”
秋水真人的目光透过帷帽,落在她面上,轻声道:
“是前来拜会紫霂前辈。”
汀兰心中微骇,不过她心思聪颖,立刻就反应过来:
‘她修行『全丹』,本就擅长物性之变,看来是【辉紫明玄大阵】有了反应,被她所观测…’
这说明秋水竟然不在洞天之中,而是就在江北一带,兴许是为了真君转世之事,再想的可怕些,兴许是一直在山门附近等待…
这些即将突破的大真人一个比一个可怕,眼下紫府巅峰的秋水恐怕也就紫霂可以与之斗法,汀兰行了礼,答道:
“大真人晚了一步,师叔已经离去。”
“哦?”
秋水显得有些惊讶,轻声道:
“清昼道友到底厉害。”
闻清昼是紫霂的全名,如今已很少人知道了,能称呼他为清昼道友的更少,汀兰不知她是说没有算到紫霂离去,还是紫霂在她眼底离去而不知,只行礼,却见面前的女子道:
“前些年他得了牝水【天一淳元】,便开始着手收拾,不知清昼是否得了那一味牝水,我本是想着助一助力,他既然不见我,一定是自己有把握了…”
“倒是好,如今只剩下几位在世,希望他能功成…”
她眉宇间惆怅,似乎只是来说几句祝福的话。
秋水真人背后就是兑金真君,诸事一定为她安排好了,她是这些年来张家最杰出的人物,又碰上了仙府传人,汀兰只有羡慕的份,替自家师叔谢过了,秋水道:
“真君一事过后,我便回洞天了,可宁婉如今突破成功,迢宵…迢宵他的事…我还要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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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真人曾经与秋水真人有些纠葛,当年还差点成了道侣,这件事一度被认为是金羽青池的大喜事,也有过一阵风波。
甚至司徒镗海外被龙属所伤,父子三紫府、蒸蒸日上的镗金门骤然坠落,被青池、金羽百余年当做戏台摆弄,也有司徒镗杀了三目岹山兽,秋水真人替元素出气的影子在。
后来虽然因为李江群之事不了了之,身为紫霈的弟子,汀兰当然略有耳闻,可这种事情是最忌讳的,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听着眼前的大真人道:
“当年,迢宵与紫霈也是极好的朋友,我也是迢宵带着见的她,我们三人有情份在,如今于情于理,都该照抚宁家…”
“我找上你,也是这个原因,你既能完成你师尊的遗愿,也能符合我的托付…”
汀兰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行礼道:
“大真人尽管吩咐!”
秋水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镜子来,掩在手心,轻声道:
“元修身死,【请君执金符】也好,【淮江图】也罢,都不知落在何处,元修未必会给她,可各方贪图这些的人不少,有必要时还请你帮一帮。”
“毕竟我家到底不是太阳道统,有些东西我与同门实在不好出手帮助,一旦稍稍一帮,立刻会引来千百倍的后果…只能托你了。”
她亮出掌心的镜子,圆溜溜小巧可爱,却闪烁着银白色雷光,秋水正色道:
“我家祖上攻入雷宫,从中得了这宝贝,本是成双成对的,后来另一枚丢失了,只留下这单枚,威力却也不容小觑。”
“这灵器托付给你,以为酬劳。”
‘雷宫的灵器!’
当今之世,雷宫的灵器绝对是极受欢迎的,一来威力极大、神妙无穷,二来通常没有什么后患,毕竟雷宫都倒了这么多年了…
“不过是照料一二…也不必…”
汀兰才应了一句,秋水立刻开口了:
“你若是不收,哪有什么照料的情分在,更差了些照料的实力。”
秋水这话虽然不好听,可实打实地说动了汀兰,放在先前她也许还有推辞的念头,可师叔紫霂的一番话将她心中的安全感剥夺得一干二净,暗暗打算起来,这枚灵器更显得重要。
“一定不负大真人所托。”
汀兰将东西收下,秋水这才有些笑意,似乎有了什么思索,双手放下,那两枚金环又从腕上落到手里,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