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昔日的小孩童脸上天真烂漫不再,虽有些稚气,更多的却是沉稳和坚毅,是一个行军之人才有的刚毅和果敢。
最主要的,他个子长了不少,自诩为大人,都不让他抱了。
萧锦安想伸手去扯大氅,却在萧羁警告的眼神下停了手,便只好努嘴表达自己的不满,“阿父,我根本不用穿这个,我一点也不冷。”
“是吗?”
萧羁看着他,“是真的不冷,还是因为这里离长安太近,你心潮澎湃,所以不冷?”
小少年面色不变,眼神却有些闪躲。
显而易见,萧羁猜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羁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一仗赢得毫不费力,我们尚未发兵,余县的百姓就大开城门让我们进来吗?”
要说余县是他打的最轻松的一仗,也不尽然。
但这是让他感触最深的一仗。
没有杀戮兵祸,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血流成河,有的只是满城百姓赤诚的信任与毫不藏私的倾囊相助。
哪怕那些百姓家中根本没有余粮。
哪怕百姓们自己都还饿着肚子。
萧锦安立即道:“我当然知道,是因为晏,因为二哥,当初二哥和妹妹逃回北地的时候,经过此处,彼时城中正在闹瘟疫,官府非但不治病救人遏制瘟疫,反而想将那些患病之人全部烧死,让整座城都给瘟疫陪葬,是我二哥和妹妹不顾自身安危,伸以援手,救了那些患病的人,救了这座县城。”
这些事,在二哥和妹妹回到北地之时,便已经传遍了天下。
无数仁人志士被他们的慷慨仁义所感动,敬佩他们的大公无私,感念于他们的仁善恩德,纷纷不远千里奔赴北地,只为能与他们结识,和他们做一样的人。
萧羁颔首,“你说的没错,那你又看到了什么?”
萧锦安想了想,认真说道:“妹妹常说,‘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当权者若是心中无百姓,昏庸无道,视百姓如蝼蚁粪土,视人命如草芥,肆意屠戮嗜杀,那纵然卑微如蝼蚁,也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将暴君推翻在地!”
说着,他停下来,看向穿梭在士兵中间的百姓,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干巴巴咬起来都费劲的豆饼,语气明显沉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