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功法,疼痛感立刻涌上心头,尤其是那被两只冰锥穿透的双肩。
许元的身体已然带上了一些异鬼的特性,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异鬼之躯,借助黑死菌毯强行粘合伤口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菌毯褪去,伤口再度溢出了鲜血,而菌毯与血肉的互斥性也让一股酸痒难耐的刺痛扩散了开去。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许元举目望向四周。
那在月夜下平齐规整的田坎已然不复,所视之处尽是狼藉,毁灭性的战斗余波在地面之上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潭。
不过这些绝大部分都是许长歌与休伦的战斗余波造成的,许元与奥伦丽造成的唯一破坏便是他现在脚下这个半径百丈的焦黑深坑。
“哗啦啦——”
在焦黑的坑洞之底,伴随着一阵衣衫飞舞之声,许长歌神色淡然的落到了许元的身侧,扫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势后,轻哼一声:
“比我预想中要做得更好。”
“那是自然。”
许元想要耸肩,但肩头传来的疼痛立刻让他放弃了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转而略带好笑的责问道:“不过许长歌,你知道这女人有多强么?最后这术法威力已经不下于寻常的源初修者了。”
听着这巧妙转换的称呼,许长歌眸中闪过一抹好笑:
“但你赢了,不是么?”
说着,他瞥着地面上陷入昏迷的奥伦丽:
“我确实错误估计了她的实力,但只要她忌惮我,那便定然不敢全力施为。”
“.”许元。
想要开口吐槽两句,但话到嘴边之后许元只是轻叹了一声。
这件事情上,他没啥资格说许长歌。
若不是许长歌这个“战略核威慑”让奥伦丽不敢用出全力,打起来束手束脚,光凭他一人基本是不可能赢。
当然,要不是许长歌非要给他上一课,那这事也早就结束了。
心中正想着,许元便见许长歌掠过自己身旁,来到了奥伦丽身前站定。
许元略感意外:
“你在看什么?”
许长歌看着地面那除了脸上红肿以外便再无其他外伤的异域女子,随着一声剑吟,手中长剑缓缓出窍:
“长天,伱觉得这位西恩皇女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
许元略显不解的看着许长歌的举动,提醒道:
“喂,你做什么,这女人我一会还得交给李筠庆呢。”
许长歌没有理会许元的话语,依旧维持着一个音调不急不缓的说着:
“我在问你问题,为何这西恩皇女会败。”
许元轻轻啧了一声,如实回答道:
“她贪心了。”
“是的,贪心。”
许长歌低垂着细长的眼眸,盯着女子那无暇面容的视线带着几分轻蔑:
“明明有着可以威胁到我的实力,但却畏手畏脚,不敢孤注一掷。”
许元眉头微微挑了挑:
“你是说你对上这女人可能会败?”
许长歌回眸瞥了许元一眼,剑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寒光,悠然说道:
“长天,为兄很强,却非无敌。
“这世间每一位源初境的修者都能杀死为兄,虽然这种几率不大,但却并非不存在,而这位西恩皇女也自然有着战胜为兄的可能。”
许元略微思衬片刻,笑着问道:
“你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许长歌手中刃锋向下,指向奥伦丽:
“为兄想说,你与这西恩皇女其实是一类人。
“你们都喜欢谋定后动,不管是在事前,还是在事后,你们都会优先在脑海中构思出一套预案,然后用各种方式去诱导敌人的行为朝自己的谋划的陷阱,以此来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说话间,许长歌盯着地面奥伦丽的视线带上了一丝叹息:
“但你也应当明白,这世上的变化永远都会比计划快上一步。你不能在被彻底逼入绝境之时,才生出孤注一掷的决心,到了你真的想孤注一掷的时候,兴许一切都已经晚了。”
许元盯着剑锋,皱眉回道:
“许长歌,我遇到过的危险比你所知的要多得多,但我一直都活下来了,你我二人只是处事方式不同,并未优劣之分。
“而且,父亲他也一向是谋定后动。”
许长歌摇了摇头,手中出鞘的剑刃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片寒芒:
“父亲的谋定后动与你是不同的,而且我也并不是否认你的做法,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些时候你需要拥有当机立断破釜沉舟的决心,不然.”
说到这,
许长歌剑刃骤然向着平躺在地面的奥伦丽刺去。
寒芒未至,剑刃已出。
“.”
没有任何声响,不染鲜血的剑刃直接贯穿了那奥伦丽娜白皙纤细的手腕,并插入了土壤之中,嫣红的鲜血沿着皓腕淌落。
而这时,
许长歌则缓缓回过眼眸,眼中带着复杂的警告:
“.不然,现在的西恩皇女,便会是以后的你。”
“.”
焦黑的坑洞之底一时没了声响,许元目光也从那剑锋挪到了奥伦丽那只纤纤玉手之上。
由于手腕被剑刃贯穿,原本即便昏迷也依旧紧握着的手掌轻轻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