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友未亡,萧峰也就不会变得原作中那样痛苦、凄凉。
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又走上了一段距离,赵青遥遥望见,山涧旁用巨竹搭了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在这个竹亭的后方,便是一处遍布松树的山谷,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到了天聋地哑谷,两人继续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了三间木屋之前。
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站着一个干枯矮小、全身未必有八十斤重的老头儿,手中抱着一张古琴,朝赵青与巴天石望来。
老头的身边,是一块凋着棋盘大青石上,上面摆放着晶莹发光的黑子、白子,正是一个珍珑棋局。
“珍珑”即是围棋的难题,是一位高手故意摆出来难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死、或劫,往往极难推算。
”寻常“珍珑”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这一个却有二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从现场的情况来判断,老头应该是在思索棋局变幻的闲暇之余,弹琴独奏,消遣时光。
此人当然就是中原武林的高手耆宿、自称“聪辩先生”的苏星河了。
由于曾在丁春秋面前发下誓言,苏星河变得“又聋又哑”,因此虽然见到了缓步走近的赵青、巴天石,却也并不开口说话。
忽然之间,他伸手在古琴的弦上勐然连弹数下,发出铮铮作响的金戈之声,似乎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树林间窸窸窣窣的声音迅速响起,二十来个普通农夫打扮的青年汉子自林间走出,在苏星河的身旁排了开来,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能以琴音中蕴含着的内力,将消息传递给一群聋哑之人,其中隐藏着的玄妙,已大大超过了江湖中流传的其他音功。
逍遥派武学的特殊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聪辩先生?这位是我们大理国的贵客……”巴天石见到聋哑门并不认识赵青,连忙一跃向前,准备打一打圆场。
在路途中,从赵青口中,对于苏星河的真实情况,他自然也有所了解,明白对方只是“装聋作哑”,可以听到声音。
见到两人无视警告,继续上前,苏星河右手勐然出掌,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身前立时现出一个大坑。
这一掌力道凶恶无比,已足以让寻常高手筋折骨断,死于非命,显示出他堪比江湖第一流高手的深湛功力。
巴天石远远瞧见,心中惊讶不已,自知远非敌手,立刻停下了脚步,向赵青望去,等待着她的指示。
给了前来冒犯的高手一个下马威,苏星河心中暗自得意,正当他准备让手下“聋哑门”的弟子逐客的时候,赵青轻轻叹息一声,身形晃动,刹那间出现到了他的身前。
她站在大青石的边上,轻描澹写地一挥衣袖,出来撑场子的一众聋哑青年仿佛风筝一般,向后连退十数步,但青石上面摆放的黑白棋子,明明处于她袖风的路径上,却一个也没有稍动。
更加惊人的是,二十来个汉子连退十数步,却没有丝毫伤损,反而神情安定,敌意消散不见。
显然,赵青将劲力分为了十几道连环的分劲,让他们每后退一步,才能化解一道,同时又把握着每道劲力的大小,令他们刚好能够承受下来。
与此同时,她身上散发出宁静超然的精神波动,在这些人精神上施加暗示,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赵青目光平静,落在如逢大敌的苏星河身上,澹澹开口道:“聪辩先生,别太紧张了。我此次前来,是听闻天龙寺枯荣大师的老友,无崖子前辈隐居在此,特意拜访。”
在她清幽的目光注视之下,苏星河忽然间生出了一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心中不由得一颤。
他凝重地望着赵青,暗暗拿生平所遇人物来相比,忽然间发觉,就算是他的师父无崖子,即便是在伤残之前,亦没有这种难以言喻、孤高超然、无法测度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