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是报酬,五两是给你的打赏。你且拿去吧。”
十五两?!乔忠一时惊得已是说不出话来。这可是丝毫不逊于金钱镖的报酬!商栾到乾镇南郊,上百里的的路并不算远。送一封信赚十五两银子,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惊喜之下,乔忠在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他再次向小老头儿,哦不,大金主作了个揖:“谢谢庄主!若是庄主没有其他事,在下便回去复命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小兄弟,且留步!”老人忽然叫住了他。
乔忠一愣,当下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白发的小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从朱门里扯出一根竿子,硬生生杵在庄园大门的门口。那竿子足有数丈,顶端还挑着一面赤红色的大旗,在风里面扑簌簌的飘摆。
自家门前竖杆大红旗?乔忠心中不解,嘴上却问道:
“庄主,不知还有何事?”
“小兄弟等下再走吧,看这天儿,马上就要下雨了。”小老头儿嘴上搭着,手上的活计却没有停。
下雨??乔忠不由得向天空中望去。夏日里,晴朗的天空湛蓝湛蓝的,甚至看不到一丝云彩。风吹在身上,带着青州西南气候特有的干爽。乔忠是今天早晨特地看准了这样的好天气,才一连加急赶了十几里路将这草木镖送到的。在外漂泊这些年,是不是个好天气乔忠自觉有自己的眼力,可见眼前老头儿一副自信的模样,心中不免也泛起了嘀咕。
老人仿佛看穿了乔忠的心思,不由得嘿嘿一笑,口道:
“小兄弟,老夫今年六十有三,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戏弄你做甚?老夫一生不会手艺,不会农活。可这看天,却还从没看走眼过。呵呵…”说着,只见小老头儿立好了旗杆,又从院落之中转身扯出些遮雨用的蓑席,堆在旗杆脚下:“…小兄弟,你若是信老夫,就留在这儿,搭不搭手的没关系,就当陪老夫扯两句闲天儿。”
见老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乔忠终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可正在此时,远处的麦田却忽然间有了动静。
原来,刚才还在田里忙着收麦子的农工们,此时却扛着镰刀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他们高矮胖瘦,形色不一,黝黑的皮肤让人一瞧就知道是些朴实的庄稼汉。没过多久,这些麦农们便都三三两两的聚拢在草芷庄门口的红旗下。他们将旗下的蓑席用竹竿撑开,七手八脚的一顿忙活,没一会儿,一列临时遮雨用的窝棚便齐刷刷搭在了道边。
其中一个嗓门大的一边忙活,一边还朝着老人大喊:“哎我说,老柴啊!又要下雨啦?那这今天的麦子,可收不完了呐!”
“收不完就收不完吧!看这天雨一会儿小不了,收不完总比全都打潮了强!”名叫老柴的小老头儿忙着从院儿里扯席子,头也不不回。
真要下雨啦?
望着眼前忙碌的人们,乔忠不禁有些好笑,朗朗晴日,哪里是要下雨的日子?不过想归想,乔忠的脚最终却没有迈开回商栾的步伐。这老头儿看上去疯疯癫癫,可这好几十麦农,也跟着他一起疯癫不成?
“这位老兄,你们这是…?”乔忠冲着“大嗓门”拱了拱手。
“嘿这谁啊文绉绉的,你谁啊?新来的吧?”大嗓门回头瞟了一眼,随后将自己搭的窝棚角上的蓑席压了压,让它瓷实些以防被风吹起来。
“看你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新来的。怎么?从前没在老柴家做过吧?跟你说,俺可做过不少家了,还是老柴家给的实在,赏钱多!”
见大嗓门误会了自己的来历,乔忠没有揭穿。他只得搪塞的“嗯”“哈”了两声:“我确实是新来的。不知…有什么规矩没有?”
“规矩?哪有什么规矩,种种庄稼收收粮食,有什么鸟规矩?要规矩,也是老天爷给定下的规矩!”大嗓门看上去很健谈,他搭好了自己的窝棚,便一屁股坐在里面,很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可这旗子…”
“咦?你连这旗子都不晓得?”大嗓门一愣,抬起眼皮上下打量着乔忠。
见其他人都还在忙活着,乔忠腆着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往大嗓门身边挤了挤,坐了下来。那窝棚本就不是只为一个人支的,见乔忠坐下,大嗓门也就往旁边移了移,倒也丝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