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途中竟会遭遇意外,出发前的不安已然被不断放大的恐惧所占据,周杭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越野车,他不安地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嘴唇和喉咙很干,他想要喝上一点清凉的水。
此时已是十月份,却依旧热得人满头大汗,深夜静寂,偶有微风拂过,那清凉的感觉,仿佛短暂地获得大赦,难得地放松下来。
二人穿着薄薄的长袖工作服,胸前的口袋上平时放有一副夜视眼镜,他们取出后便戴上,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再远看去,也只是一片朦胧的绿光。
走了一段路后,周杭只觉得鼻子很痒,他难受地揉了揉鼻子,询问李四海身上有没有带口罩,李四海往外套的口袋里摸了一圈,刚好有一个干净的口罩。
外头气候干燥,空气中布满了极小的飞尘,周杭有鼻炎,在外执行任务时,一般会戴上口罩,这次出门着急,自己反倒给忘了。
李四海不用口罩,倒是记得周杭需要口罩,自己时常备上一个,以免周杭需要用到。
周杭戴上口罩,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他感激地对李四海说了声谢谢。
离庆生区还有一段距离,走过去并不算太近,二人已经离方才翻车的地方已经很远了,黑暗中的火光若有若无,他们深入荒野,踏进黑暗的领域,若是没了夜视眼镜,他们恐怕连东南西北也找不着。
二人走得很近,周杭能听到李四海的呼吸声,四周安静得仿佛一片死潭。
周杭边走边观察附近的状况,他们走在一条干涸的河道上,刚才从一具完整的鳄鱼白骨边上经过。
想来以前,这里也是流水潺潺,动物们在河边喝水嬉戏,时而上演惊心动魄的猎杀行动,鳄鱼会咬住斑马的咽喉,身体一甩,将斑马拖进河流。
眼下只有无尽的寂静。
干燥的风吹在眼里,只觉得一阵瘙痒,周杭眯了眯眼,人放松下来后,方才车祸残留在身上的瘀伤开始疼痛了起来。
李四海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刚才应该是伤到脚了。
“四海,你的脚还好吗?如果太疼我们休息一下,不要硬撑。”
李四海忍住疼痛,额上冷汗直流,他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不要紧的,我还能走。”
李四海话不多,他做事几乎是小组里的透明人,即便想出了好的解决办法,也“顺其自然”地成了组长的功劳,周杭有时为他打抱不平,可李四海总是笑着摆摆手说,“不要紧的。”
李四海遵守规则,对所里的要求一板一眼地执行着,有时就会得罪其他人,日子久了,大家觉得他是讨厌鬼,整个所里也就周杭还跟他说话。
周杭不跟所里其他人一样,热衷于玩那套尔虞我诈的把戏,学术扯上政治,就变得不再纯洁。
周杭觉得李四海是好人,尽管李四海有时候真的与他说不上两句话,他却会一直待在周杭身边。
李四海喜欢自己解决问题,有责任他来担,不想麻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