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来当总兵官了,怎么还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王郎中。”朱凤抬头看一眼,仍旧提振不起精神。
王琼道:“知节,你作为总兵,也该有些气势,你看你到偏关之后,军中上下对你是有多推崇?人人都将你当成王威宁第二,都等着随你出征疆场,你怎还这般萎靡不振?”
朱凤可怜巴巴叹息道:“我可能……不是这块材料吧。”
“唉!”王琼有些无奈。
朱凤还真是敢想敢说,现在大军马上要出征,你居然说你不是当总兵官的材料?
但不知为什么,王琼对朱凤也提不起那种恨其不争的恨意。
王琼想了想,大概是这小子虽然嘴上跟面瓜一样,但真打起仗来也不含糊,再加上其态度真诚,所追求的是平凡而朴实的生活,心中的至纯至善不由让人对其提不起恨意。
说白了,还是这小子太坦诚。
坦诚到可爱,而不是招人恨。
“王郎中,这次骑兵每人都只带弓箭和火铳,火铳也只能发射一发,也只有三千骑兵,万一火筛的中军主力就在那边,三千骑兵是否有可能有去无回?”朱凤道,“要是我这个总兵官没有带兵,而前线又折损的话,只怕朝廷会追究下来的。”
王琼道:“你不用担心,你的任务是要镇守好偏关城塞。以我所料,鞑靼人不过是给我们施压,接下来他们更多是要筹备草原内部的纷争,这时候我们强势,他们必然弱势……他们怎知我们带过去的火器有多大的威力?”
朱凤一怔,问道:“那就是说……这次是去恐吓他们的?”
王琼叹息道:“不然让他们天天在偏关周围骚扰,长他们的志气灭我们的威风?我们这么做,就算是有少许的折损,但为的是敲山震虎,将士们带过去的弓箭和火铳,发射之后不一定是要直接把鸟给打下来,但只要放铳,鸟便惊醒飞走,意图便达到。”
朱凤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王郎中深谋远虑,我……不行。”
“知节,你可以的。”
王琼道,“莫说是威宁侯,连我都挺佩服你,少年之身敢作敢为,这种性子在军中可是少有的。哪怕你将来想安守京师做个清闲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有本事的人在哪都有本事,哪怕让你到京营,你也照样能发光泛彩。好了,准备一下,等着今夜到明日的奇袭战吧!”
……
……
王琼很迫切要打一仗,除了是他审时度势认为有机会之外。
还因为他知道,过几天秦纮就到偏关,到时再有任何的策略都是出自秦纮,他王琼在西北立功的机会就没那么大了,毕竟在秦纮抵达偏关后,他这个巡抚更多是为筹备辎重粮草,他就成了主管后勤的。
难得有好机会,朱凤还听他的,还有张周的谶言当幌子,这种好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仗如果是打输了,或者战略意图没达到,让火筛部大兵压境,他会遭遇如何的反噬……皇帝都不会放过他。
没事你居然敢拿朕所中意的秉宽的谶言来蛊惑人心?秉宽说没说这话,军中将士不知道,难道朕不门清?
所以这场仗对王琼来说,只能胜不能败。
……
京城,早朝。
在头一天,内府给折色了俸钞,在京的文臣和武勋都拿到了积欠多年的俸禄,少的拿到几两、几十两,多的拿到几百两上千两。
当天早朝照例大臣们是要谢恩的。
早晨大臣们相遇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见面第一句一般都是问问:“折了多少?”
“去年才入朝,不过二十两。”
“我这边好些,四十多两……”
“哈哈哈。”
文人都是爱财的,但爱财又不能都表露在嘴上,现在是拿到了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俸禄,这就没什么可隐瞒的,反而是想对外炫耀一下。
中下层的官员俸钞比例小,每月俸禄也少,拿到的还不多,但足以让他们安顿家人。
至于那些朝中尚书、侍郎、正卿等大佬,似乎都不太愿意直接在人前谈论这个。
“嗯嗯,不要谈论不相干的。”谢迁板着脸走过来,见到一群六部官员在谈论俸钞的事,用严肃的口吻提醒一句。
有人问道:“谢阁老,您兑了多少?”
谢迁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随后往前排而去。
等谢迁走远几步,有人道:“谢阁老这是没折色到银子和俸米,才这般臭脸色?”
“谢阁老最近十年都在京当官,他折色出来的俸钞少说有上千贯,你跟他比?”
听到这数字,在场的人都不由啧啧称奇。
也有人评价道:“京城里置办个院子,再买几晌地,怕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京城的房价,一般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也不过才八九百两银子,地段都算是不错的,大宅不过才一两千两,张周现在所住的三进院宅子,能卖到两千多两的样子,那地段可说是京城达官显贵的豪宅。
众人在听说谢迁一次俸钞折换,就能拿到一座京城宅邸,他们自然是带着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