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时候,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
十几里之外,战事已经打响了。
“伏兵,大明的伏兵!”
“跟上!追上去!不要往南走,看准了路,别陷进泥坑里!”
虽然雪很厚,但其实草原的地面并没有上冻,河流也没有结冰,这时候沿着河追击,还只剩下十多里的路,对将士们来说必须要先保证自己能活着赶到战场。
张鹤龄浑身一个抽抽道:“打起来了吗?”
“寿宁侯,是伏兵,大明的伏兵!我们是来包饺子的,大馅儿的饺子!跑慢了,军功可都是伏兵的!”
“等什么?上啊!”
张鹤龄一个激动,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却也没摔着,反正地面全都是雪。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之后,借着火把的光亮,他把自己的马缰抓过来,这次他上马有了经验,找了两个士兵把自己抗了上去。
“追!追!”
张鹤龄现在也不知道怕了,哪怕他从不想上战场,但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之后,他甚至觉得赶紧上战场把仗打完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军中很多将士大概也跟他一样的想法。
什么生死……继续再赶路,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
……
这场伏击战,对于朵颜三卫中的泰宁卫和朵颜卫来说,近乎是毫无征兆的。
他们只知道背后有大明的军队在追击,他们甚至可以派出哨骑把后面的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他们也感慨于大明将士在这种艰难陌生的环境之下的极强的耐性。
他们作为草原部族,在风雪中行军本该有优势,但奈何他们是举部迁徙的,除了骑兵之外还有部族内的老弱病残,还有他们的牛羊。
最近这两天,他们部族已经将很多的牲口弃之不顾,甚至连一些财货都遗弃在路边,但就算是这样,还是一点点被大明的军队给追上来。
就在他们准备于天亮之后,派出骑兵跟大明先来一场袭击战,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等优势,先给大明追击的人马一个痛击时,结果……
中了埋伏?!
黑乎乎的前路,根本连河在哪山在哪都看不清楚。
到处都是黑色,他们也只能根据经验沿着河流走,靠水声来辨别方位。
可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伴着火光,他们本还以为是惊雷,但等他们前军人马被原地炸上天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大明有一路人马已经绕道到他们之前,而且以火炮和火药等做了埋伏。
朵颜三卫作为草原部族处在最东边的部族,他们也不是说没有任何的战争素养,对他们而言,夜袭和反夜袭,那也是草原上战争的常态。
哪怕是这种风雪天气的交战,他们也是富有经验的。
可当他们派出数千骑兵,一股脑冲杀上前,却发现大明的伏兵压根不在前路,而在河对岸?!也就是南边?
沿着河走,反而让他们当了靶子。
大明的火炮可以射出一二里远,直接从河对岸射过来,在他们的军中炸开花,但他们在这种环境之下却没法把骑兵派过河。
这就很尴尬。
朵颜和泰宁两卫在发现炮弹来的方向是南边,而他们的南边是河流时,对他们而言看似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往北走……但北边恰好是山峦,马匹是上不去的,更别说是一般的牲口,人似乎也没办法爬上去,只能通过绳索等相助!
这最后的选项,也变得不可选。
按照张周的设计,要伏击朵颜三卫沿河而行的兵马,必须要在北岸有山峦的狭窄区域完成,而且还要夜战,这就需要两路人马的配合。
只是没想到风雪交加,这对追击的陆完人马是极大的考验,而对于伏击的彭泉和王宪、马永成这路人马来说,相对就容易了,因为他们属于以逸待劳。
这场追击战,最辛苦的还要数冒着风雪追击的陆完所部。
……
……
战事开启。
朵颜和泰宁两卫背后有追兵,后路不可选,往北又被山峦阻隔,过河与大明一战显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那就只有冒着大明的炮弹从天而降,继续往西突进。
至于他们的部族老弱,似乎也顾不上了。
能保留有生力量,已是最好的。
可就算是这样,大明的军队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在潢水的北岸,大明也设了伏兵,火药早就埋设好,连火炮也埋伏在草地和低矮的灌木林中,当朵颜和泰宁的骑兵靠近时,被雪和灌木所覆盖的区域,发出了火光和轰隆声。
“砰!”
没有正面冷兵器的交战。
那并不是大明将士所长,在这种鬼天气之下,双方连正脸都看不到。
大明炮手其实也难以分辨敌人所在的方向,只是大概朝一个方向发射火炮,炸没炸到也全凭感觉。
泰宁的骑兵,也有一路大概一千人的,穿过冰冷的河流到了南岸,不过大明伏兵的排枪在此时也发挥了作用,一般的火绳枪,在这种环境之下已很难发挥效用,但这批士兵毕竟是大明训练出来的在艰苦环境之下作战的神机营人马。
燧石铳在这种时候仍旧可以发出妖冶的火舌。
“北路!”
“不能让胡虏逃了!”
“杀,杀!”
无论是北岸追击的人马,还是在西路的伏兵,或是南岸的炮手,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每个人都好像是处在癫狂的状态。
似乎只有这种癫狂,才能把寒冷驱走,能把内心的恐惧掩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