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张周崛起之后,这情况跟以往大为不同。
张周那边……下面的人是真的没招,想出手针对也不行。
那就只能从跟张周情况相仿的王守仁身上下刀。
朱祐樘一时沉默。
倒不是说朱祐樘对王守仁不够信任,而是他也知道朝堂的规矩,既当球员又当裁判的事,是必然会出乱子的,朱祐樘对张周足够推崇和信任,也没让张周到西北去统兵调兵,现在王守仁一直守在一个宣大总制的位子上,就会显得不太合情合理。
「陛下,还有臣僚提议,说是可以让新建伯回朝,在都督府内供职,京师中有京营需要训练,且研武堂内也需要教习,各处的军将到京之后,也需要有能人栽培。」
萧敬道,「以奴婢想来,有本事的人,无论在什么差事上,也能尽到其本份之责,不会辜负陛下您的信任。」
「嗯。」朱祐樘这次是点头的。
当皇帝的看待这件事,也不会觉得把将领调离边疆,就是对其失去信任。
不然的话,那他早就把张周派去西北,而不是留在京城了。
留在天子脚下的,往往更有能耐。
有这样的想法,皇帝自然也会觉得,把王守仁调回京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现在也不是踏平草原的时机,还需要几年的准备,那王守仁先回来培养更多的军将……简直是再好不过的。
萧敬见此事有戏,顺杆往上爬,道:「陛下,吏部马尚书先前一直在举荐宣府巡抚刘大夏,说是此人有运筹的能耐,今年以来,宣府的府库财税等事,比以往几年好了很多。由他去统筹宣大事务,似乎是再合适不过。」
萧敬说到这里,似乎就等着皇帝首肯。
那他计划将会达成。
却是没想到朱祐樘突然厉目打量过去,问道:「你为何这么着急,要把新建伯给调离西北?」
「啊?」萧敬一听,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皇帝钓鱼执法了,他赶紧跪下来道,「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只是想提请,乃都是传达朝中臣僚的意见,并无私做主张之意。」
「是吗?」
朱祐樘神色倒是很严厉,却也并不太着恼,好
像也没打算把萧敬怎样。
萧敬也只能认为,这是皇帝对自己态度的试探了。
萧敬道:「陛下,要是您不确定此事,可以先征询一下蔡国公的意见。」
「朕用人,也不是每件事都要问秉宽,你以为朕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朱祐樘语气仍旧带着厉色,「况且,让朕问秉宽,把新建伯如何调用,秉宽能怎么说?他亲自举荐了新建伯,并一步步看着新建伯到今日的地位,无论是保还是贬,都会招惹他人的闲话。或会说他嫉贤妒能,或会说他包庇亲信……朕都能想到那群参劾此事之人的嘴脸!」
萧敬心里万马奔腾。
他在想,陛下您倒是很懂那些大臣的套路。
大臣做事,总是翻来覆去占着道理。
儒家最讲求的就是诡辩。
「新建伯是可以回京,但绝不是现在。」朱祐樘最后对此事拍板,「今年不行,明年也不行!朕没法让秉宽踏足疆场,哪怕只是让新建伯去当个震慑牛鬼蛇神的煞神,他也该留在西北。否则鞑靼人怎知大明的威风何在?至于财税那点事,就不必桩桩件件拿到朕面前提了!」
萧敬心中有点万念俱灰。
明明已经考虑到了皇帝的心思,也想到了事情的方方面面,觉得很有把握,才在皇帝面前提出来。
谁知道就算张周人不在京师,还是能隔空把王守仁给保下来。
这就让萧敬分外无力。
似乎他也明白,就算是自己要退下去,也没机会去撼动张周身边这群人在朝中的地位,这都已经无关乎张周保不保的问题。
而在于……
皇帝就认准了这群人,除非张周说非换不可,否则他人就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