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以宽慰的口吻道:“如果欺软怕硬,只能让局面更坏,陛下如今虽宠信于张秉宽,却在很多事上也留有后手,那就找一些有担当的人,当做是不畏奸佞的勇者,让他们往前再顶一顶。”
谁说皇帝不允许参劾张周,我们就不参劾了?
就是让人一股脑往前冲,跟皇帝来个永不罢休。
李东阳道:“最近朝中,非议张秉宽的人都少了很多。”
刘健道:“他的起势,势必会让很多人断了前途,以往你府上多少门客拜访?如今又有多少?难道他们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张秉宽在朝中刻意回避与同僚往来,这既是他的强项,要保持跟臣僚的关系,不结党。但这也是他的弱势所在,没有结交,意味着没人会将他当成靠山。”
李东阳随即便听明白了。
朝中人因为跟张周沟通较少,都会觉得,自己跟张周非同一类人,有些人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自然就会觉得张周是绊脚石。
很多人是不敢去争的,但也有不怕死的,让他们一个劲往前冲。
再也不用在意这群人的死活好赖,也不用劝说他们为大局着想,为自己安全着想,有一个算一个,就去煽风点火,让他们不断去参劾张周。
这是要达到三人成虎的目的。
……
……
程敏政到了翰林院,却是关上门,谁都不见。
这次的事,对他来说也有些打击,主要在于刘健和李东阳的反应,大大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感觉心灰意冷。
就在此时,侍读刘春在门口敲门道:“阁老,户部陆侍郎求见。”
刘春刚从翰林修撰升了侍读,平时也会到东宫给太子讲学,因为他说话幽默风趣,最近也是深得太子喜欢,在翰林院中他的人员也一向不错。
程敏政亲自出来迎陆完。
二人到了翰林院的学士房内,陆完感慨道:“以往没机会进来探访,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程敏政拿了茶水过来,叹道:“养闲人之所罢了。”
陆完一笑道:“先前程学士回了内阁,跟那两位阁老,把事都说明了吧?”
“嗯。”
程敏政点头。
陆完道:“那我猜,那两位阁老并不会太高兴,甚至还会觉得,对他们是晴天霹雳。”
尽管事被陆完言中,但程敏政仍旧以严厉的口吻道:“同是一殿之臣,何须挖苦讽刺呢?”
陆完叹道:“早就料到的事情,先前蔡国公上了一道奏疏,所言乃朝中有些人,只为士林计,而不为天下计,这话让我感触颇多。想朝中这么多朝臣,本都是为一个目的而在朝为官,可到头来,谁又会真正为天下计呢?”
程敏政一时没说什么。
“刚得到消息,陛下已在回京的路上,回来时,就听说翰林王学士将要入阁,而下一个致仕还乡的阁老,却不知是谁。”陆完道。
程敏政道:“无须是旁人,就是我好了。”
陆完道:“那程学士到底是为士林计,还是为天下计?”
程敏政皱眉道:“全卿,你说这话,到底是何目的?若是来挑拨离间的,大可不必再说了。”
显然从开始,程敏政也没把陆完当成“自己人”,他还是愿意把自己当成翰林院出身的大臣,愿意为刘健和李东阳效犬马之劳,可惜现在的情况是,刘健和李东阳不待见他,反倒是陆完总是在想方设法与他走上一道。
这让程敏政从心底会觉得,陆完这是利用他在跟内阁斗法。
尤其是谢迁的事,程敏政对陆完还是有意见的。
毕竟要不是上听处和研武堂两方来攻击谢迁,谢迁到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去滨海城当个“出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