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也是一种可能。”外行人兰马洛克听出了句尾的嘲弄语气,但搞不清楚它为什么存在。
“在藤丸立香阁下就在此人周围、几乎隔上一两天就不得不因公见面的现在?”若赫塞留斯反问,“我们在混沌中的敌人确实禅精竭虑地试图染指现实,但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拼命。要知道,即便是无生者,被圣人阁下抓到尾巴,便也确实会‘死’了。”
自从帝皇幻梦号抵达巴尔已经过去了有段时间,上述话题中的当事人在亮相舞会之后,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现场点杀恶魔的丰功伟绩,至少在圣血天使的智库部门里,已经传开了。
若赫塞留斯没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思考,因为他们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事发现场是塔楼顶部的一个大隔间,在规划中本来将要用于存放圣物,但这个没什么历史的教堂当中实在谈不上保存圣物的资格,因此就一直被空置着。在大主教抵达后,这个大隔间因为出色的安保系统被征用了,在特罗立波的命令下,他的侍从在几个小时内就令这间空仓库变成了一间符合大主教身份格调的卧室——当然,在案发后的现在,作为事发现场,这个房间已经被封锁了。
为了保存圣物,或者保护要人安全的精金大门,今天依旧尽职尽责地为它背后的空间拦下了不速之客。在目前掌控着更改后门禁秘钥的兰马洛克带着圣血天使智库们抵达时,他有些意外地发现,门口处站着一个苦行修士打扮的凡人牧师。
这人穿着因未染色而显得灰突突的长袍子,浑身上下称得上“饰品”的东西就只有一条布扎的腰带,光着脚,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粗糙的裂纹和老茧——符合一个国教苦行修士的外貌。在他见到这一行阿斯塔特之后,他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常出现在第一次面对帝皇天使的凡人身上的敬畏与恐惧,但不像是更多人会做的那样,这个苦行修士没有选择避让,而是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迎上前来,直接跪在了这一行星际战士面前,按照宗教上的礼节行了大礼:
“诸位大人,请原谅小的如此冒犯。”这男人战战兢兢地说,“但,不论特罗立波大主教阁下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都是次星区的宗座。国教庭也必须得知道,这位……大主教阁下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能对他的身后事做出公正的论断。小的自知能力低微,也卑贱到不该肖想能向各位大人提出要求,可小的还是不得不恳请各位,让我看一眼大主教的身陨之地,好以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在这件事上作下真实的记录。”
被如此横插一杠,若赫塞留斯又有点生气,但他也确实没什么发作的理由。首先,他作为一个星际战士,对一个显然是在牧师之间的撕扯中失败后,被扔出来承担这个显然与“美差”相去甚远的任务的凡人生气,就很没必要;其次,他作为圣血天使,也不是不能理解国教本身作为直接受到损失的机构,在这件事上寻找真相的执着。无论如何,在遵从圣吉列斯教导的前提下,圣血天使智库都不应当去为难一个凡人——但黑暗天使显然没有类似的顾虑: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那他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会死了。”兰马洛克叹着气,如此喃喃地说,“你很面生。本该代表国教作为见证人的不是戈尔达纳牧师吗?”
“戈尔达纳牧师在半小时前突然发了热。”出于面对阿斯塔特时自然的紧张,又或者面对死亡威胁时自然的紧张,男人更加地俯下身去,近乎把自己贴在了地面上。他的语气颤抖,但说的话还算流利:“按照各位大人们的指示,教堂内已经将发现可能患病的人分别隔离了起来。戈尔达纳牧师因此不能及时出现,就临时命令我来代替。”
若赫塞留斯莫名瞥了一眼兰马洛克:“你下令隔离可能患病的人?”
兰马洛克耸了耸肩:“我承认,有些可能致病的东西确实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让我印象深刻。但这件事的问题不在这儿。”
“首先,没有什么‘戈尔达纳牧师’和我约定过这件事。”黑暗天使火翼大导师冷酷地戳穿了对方的谎言,“其次,巴尔主教堂本地的教士编制中,以及大主教特罗立波所带来的随员当中,都没有‘戈尔达纳牧师’这个人。是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把所有这些人的名单和资料都记住了。所以,再次——”
“你这张脸也不在上述所有的记录当中。”兰马洛克俯视着男人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身躯,无情地表示,“我就不问你是谁,又或者怎么混进来的这些没用的问题了。但你还是得告诉我,你为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