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已经坐起身来,定定的望着他。
这样质问的语气让顾昀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心中的不悦,他只不由的上前两步道:“我心中有分寸,必然不会真的罚他。”
春枝想着鹫儿手中通红的痕迹,只道:“他还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就算那些书背不上来又如何,何至于如此严厉?”
顾昀皱眉,在如何教导鹫儿一事上,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分歧,以往顾昀都会迁就她,可想着若是她的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被鹫儿学去,以后又如何能够统治天下。
他只微皱了皱眉道:“他是太子,便是以后的皇帝,若是连基本的道理都学不好,又如何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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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他这样一番话,春枝只不由的反驳道:“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并不想他当太子。”
顾昀知晓自己与她理念不同,只心里呼了一口气,随即缓声上前环抱住她道:“今日是我下手有些重了,以后必定不会再罚他。”
他在御书房批了一日的奏折,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自然没有心情再与之讨论如何教导鹫儿之事。
望她面色不大好,他只不由凝眉道:“是不是寒症又犯了?”
这十年来,她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寒毒解了,体内的寒症却已经形成了病根,只吹风都能病倒数月,春枝知晓,是自己的身体防御机制没有了作用,想来也不知还能多活上多久。
顾昀望着她沉默半晌,只心里也甚是无力,即便他寻遍了天下名医,却都无法再根治她身体的寒疾。
胤国公元三十二年,皇后付氏病重。
顾昀守在床榻前,望着床榻上虚弱躺着的春枝,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冻结成了一片。
自入了冬他便已经有了预感,可还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快就病得这样厉害,一碗碗的汤药灌下去,已经没了任何效果,春枝虚弱的看着他道:“鹫儿呢?”
顾昀有些沙哑的嗓音出声道:“鹫儿出宫去了,我已经让人唤他回来。”
春枝听到此只并没有什么反应,目光反而看见了顾昀不远处站着的白衣,白衣的眸光落于她身上,只面色不悲不喜,仿若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她只望着白衣,许久之后才道:“国师,我有一问,不知是否能够解答。”
白衣沉吟,只仿若知道她会问什么一般道:“娘娘请问。”
“我能否回去?”她的话顾昀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白衣却是明白的。
他只道:“娘娘,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听了此话的春枝终于安了心,只半晌之后在顾昀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刚刚及冠的太子顾铉为了替母后祈福,亲自前往京城的成佛寺上香跪拜,可还没等到回宫,宫中便已经传出皇后薨了的消息。
顾铉赶回东宫之后,推开殿门看见的便是躺在床榻上身子已经全然冰冷的妇人。
顾昀坐在床榻旁,转头看见他来了,便只道:“鹫儿,快过来让你母后看看你。”
顾铉走至床榻旁,见床榻上躺着的母后面色苍白,早已经没了任何声息,他陡然跪地,只忍住心中悲痛十分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顾昀手中握着的手早已经冰凉的没有了丝毫声息,他望着床榻上的春枝,只对跪拜着的顾铉道:“鹫儿,你出去吧,父皇想单独和你母后待一会。”
顾铉望着父皇沉痛的模样,只能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自他有记忆以来,父皇的后宫中便只有母后一个,起先听宫中人议论说是母后不许父皇纳妃,可他并不相信,因为记忆中的母后十分娴静,整日里除了在佛堂待着之外,便是缠绵病榻。
母后身边的嬷嬷说是因为母后曾经中过毒,所以如今身子才会这样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