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毕竟只是被关了半天而已,是在新细作招供,容真对他怀疑之后。
在此之前,容真对他其实还挺心善的,二女君隐藏李鱼家宅一事都差点给他揭过去。
严格来说,后面确实是李鱼欺骗了女史大人本就不多的一点同情心。
也不怪容真那般生气。
相信经历了这次事件,容真的心会冷硬一点了,不再轻易相信外人。
至于对已经认识、并且信赖有加的人……咳咳。
不知想到了什么,欧阳戎没由来的一阵心虚起来。
说起来,“蝶恋花主人”才是通缉榜上名列榜首的最大反贼才对。
欧阳戎有点头疼,不过很快就被耳边一连串的清脆木鱼声给唤回了注意力。
【功德:三千零九十三】……【功德:三千零九十七】……【功德:三千一百零一】!
功德塔内小木鱼上方的青金色字体最后在“三千一百零一”这個数字上停步。
应当是今日救下李鱼顺带增长的功德值,都有小一百了。
只是这整数额外多出了一点,属实逼死强迫症了。
不过这些日子,功德值的总体涨势还算喜人吧,回到三千以上功德之境了。
可以使用一次上清绝学降神敕令。
红黑符箓今日也补充了一张,算是备齐了使用一次的材料准备。
欧阳戎看见李鱼弯腰捡起了钥匙,攥在手里,两手垂立,没有解开镣铐。
“你还戴上瘾了不成。”欧阳戎笑说。
李鱼沙哑说:
“草民是罪身,不敢不遵循。”
“在元君那里,你可没罪,还有功呢。”欧阳戎笑说。
李鱼怔了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但草民作为大周子民,确实触犯了刑法,愿意肉身受刑。”
欧阳戎撇嘴:“肉身受刑,精神很享受对吧?不知道的,听到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癖好呢。”
“特殊癖好?”李鱼疑惑,尝试问了嘴:“是公子您下午在牢里说的什么研,额考研吗?”
欧阳戎摸摸下巴:“伱别说,你还真别说。”
李鱼眼神不解,但是不影响他面露愧疚,低头说:
“草民不能再连累到您,您救了草民,带草民出了牢狱,女史大人那边已经不满了,不能再……”
“没事的,她就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还欠我一顿饭呢……当然,要是能免了最好。”
欧阳戎摆摆手,嘀咕了一句李鱼皱眉听不懂的话。
“那随便你,爱戴就戴吧,钥匙别弄丢了。”
站在欧阳戎面前被他直直的打量,李鱼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某人善解人意。
“走吧,回家了。”
“回……家?”李鱼呢喃。
欧阳戎朝身后摆了摆手,大步往前方走。
周围一些路过的下值官吏,不时和这位年轻刺史打声招呼。
李鱼左右张望了下,下意识的跟上了欧阳戎脚步,亦步亦趋。
不过欧阳戎本就走路快,健步如飞,他为了追上只能小跑,跑动时,身上镣铐哗啦哗啦响。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周围过往官吏的视线。
“你跟着我干嘛?”
欧阳戎回头好奇问。
李鱼同样张开嘴,愣愣看着他。
欧阳戎摊开手说:“不是说了回家吗。”
李鱼欲言又止,还是跟着他。
二人走到江州大堂到后门,欧阳戎马车登到一半,瞧了下旁边束手束脚的李鱼。
“李员外,你的家在西边,星子坊那边。和我不一样,我是在往东走,在槐叶巷宅邸。”他温馨提示了下。
黄昏下,李鱼脸色灰暗看不清楚,语气却是低沉:
“公子,我没家了。”
欧阳戎叹气:“宅子的封条下午燕捕快去拆了,你们李宅那些丫鬟女眷检察院那边应该也全都放回去了,你回家就能看到。”
李鱼听完,沉默下来,在旁边台阶哈桑坐下来,两手捂脸,揉搓了一把,露出眼睛盯着前方地面。
他摇了摇头:
“公子,她走了,小姝也走了,草民的家早已经没了,剩下的丫鬟大婶们,草民拖累,无颜再见他们,家已经没了……”
欧阳戎听到一半,直言打断。
“李员外,你该不会又要本官捞你,又要本官带你回去住管个一日三餐?你真要白嫖本官是吧。”
他一脸诚恳问。
“没……没这意思。”李鱼赶紧摆手,正色行礼:“公子大恩大德,草民已经无以为报了,不过,公子。”
微胖员外话锋一转:
“草民毕竟戴罪之身,这自由终究是一时的,脚上的镣铐还在,时间问题罢了……女史大人一定会惩治草民的,公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宽限即日已经是仁至义尽,万万不可为了草民打破先例,否则草民万死难辞其咎。”
欧阳戎忽然道:
“戴罪之身可以立功,立了功不就是功罪抵消了,家自然也有了。”
李鱼脸色悲切的摇头:
“一颗弃子,就别再折腾讨人嫌了。”
欧阳戎突然打断道:
“走吧,上车。”
“公子……”李鱼哽咽。
“想啥呢,不是回我家,带你去个地方,你今晚就在那里住吧,你这么悲观,得给你找个豁达的人开导下,说不得见了他过日子,也能豁达不少……真是的,我真是又当爹又当娘。”
叹息说完,欧阳戎朝前方阿力吩咐:
“星子坊,承天寺。”
李鱼疑惑:“去寺庙作何……”
“上车。”欧阳戎懒得解释。
李鱼只好遵从,登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