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掌声经久不息

择日走红 宋不留春 2225 字 2个月前

他就像是对这个地方还有些陌生、有些新奇,眼睛里还透着几分初来乍到的单纯,与木梯上两个眉目含情、略带羞意却又大胆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女子相遇,他弯嘴一笑,单纯的眼睛里溢出了两分风流倜傥,还不够,笑回去后,又从另一边侧了侧身,在她们两个人下楼的身影上流连了一眼,那双还称得上单纯的眼睛,却绝不算干净了。

陆严河的一颗心,沉沉地放了下来。

好,真好。

黄楷任这一亮相,从前的人物形象再无留存,在这座看似精致琳琅实则掩不住陈腐老旧的青楼里,成为了这个养尊处优、生了一张好面孔的富家公子十二少。

陆严河脑海中张国荣的形象逐渐模糊,又凝聚成了黄楷任的形象。

这是一个跟张国荣并不一样的版本。

很不一样。

如果要说,陆严河反倒是觉得,刚才那一笑起来的黄楷任,更有尊龙的影子。

一样成立的十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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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带着些许鬼气的电影。

五十多年的光阴,隔绝了两个时代,痴情不肯投胎的女鬼,就为了一个共同赴死的承诺。

这是一部只能发生在数十年前的故事。

只有在那个背景下,人们才会相信有这样的故事。

像一个传奇。

一帧帧,一幕幕,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电影的画面不断在两个时空切换,半个世纪过去,这座城市已经变了模样。

如花一袭旗袍走在其中,依然美得动人,摇曳生姿,却格外突兀,显得格格不入。

她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

陆严河时不时就能听到周围响起轻声的惊叹。

王重把这部电影拍得太美,美得仿佛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两个人一起赴死的那场戏,昏暗灯光下,两个人轻声说着话,说着好像戏台上才能听到的台词,说着这一世,又说着来生,生死如山重,如水净,又像一条帕子,轻飘飘的。

陆严河看着两个演员在银幕上的来回。

他们之间,一个眼神,一次低眉,一声如痴似怨的情爱,一杯决绝入喉的誓酒。情深如许的时候越浓,等待无果的时候越怨。

直到最后,当如花经过那座戏台,摩登城市里难得偶见的戏台。

她看着戏台上的人,也看到了五十多年前的他们。

当她终于找到十二少,五十多年后,他蹉跎成了一个潦倒落魄的老头,再无当年风华。

他失了信,没有与她一起赴黄泉,所以,他还在人间蹉跎,她也只能在阴间苦等。

她一句诀别未语,断了当年约定,走了。

人生如戏。

如花唱戏,十二少同样唱戏。那些戏,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离去,也是陈世美负秦香莲,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戏唱了五十多年,如花梦醒了,她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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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宫里,灯光重新亮起来。

陆严河深吸一口气,将电影带给他的种种感怀,化作一口气,轻轻地吐了出来。

掌声如雷鸣一般响起。

只有电影节的观众会如此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然而,这是每一个认真做电影的创作者们,都需要的鼓励。

王重站了起来,向大家鞠躬。

其他人也一样站了起来。

陈碧舸眼眶都是红的。

她在陆严河耳边说:“我想过这部电影肯定不会差,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好。”

陆严河笑着点头。

黄楷任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抓住陆严河的手臂,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那一刹那流露出了太多的情绪,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黄楷任这一刻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

陆严河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

什么都懂了。

陆严河一边鼓掌,一边对他说:“黄哥,你看,我没有骗你。”

那是很久之前,陆严河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这会成为了他演艺生涯的一次转折,一次里程碑。

黄楷任笑了。

他搂住陆严河的肩膀,激动地晃了晃他的肩膀。

掌声持续了四分钟,只有四分钟,但却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它漫长得好像经久不息,好像可以把一个电影人一生的荣耀,都浓缩进这四分钟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