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的表情变得严肃:“您是说,我会因为开了工厂赚了钱,就拖累姚姚?还是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宁和衷摆摆手:“坏?你不过是个商人,能坏到哪去?手里没权,你连坏的资格都没有。古代的沈万三、石崇,哪个大商人有好下场?家破人亡,钱再多,最后都去哪了?”
陈峰有点明白了。
其实他能理解宁省长,因为这是时代的烙印,哪里是能随意抹掉的。
“宁叔,你说沈万山,石崇,我也可以给你举很多例子,比如洛克菲勒,比如摩根,还有巴菲特。时代不一样了。”
“我们说的是一个社会吗?”宁和衷冷笑。
“如果未来商人还是没有安全感?还是背着原罪,可以随意被掠夺,那这个社会未来有什么希望?”陈峰说。
宁和衷哈哈一笑,“学生意气。你觉得我们现在就是在做这种改变?”
陈峰不甘示弱:“当然!政策已经大变化了,改革开放,发展市场经济,未来我们还要加入WTO,融入世界,我相信这是大势所趋。”
宁和衷冷冷一笑:“大势所趋?你以为加入WTO,我们就高枕无忧了。然后呢?”
陈峰愣了一下:“然后……?”
宁和衷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对着陈峰。
“你刚才说的那些外国大商人,他们所处的社会是自下而上的,市场经济也是自下而上的,你以为我不懂市场经济?知道当年我的老师是谁吗?”
“但我们的社会,还是自上而下的!市场经济发展了,大家赚了钱,社会基本盘做大了,自下而上的市场力量会越来越强,总有一天会和自上而下的制度结构发生根本冲突!”
说到这里,宁和衷猛地转过身,一拍桌子:“到那个时候,你就是那个出头鸟!因为你赚得最多,势力最大!陈峰,你死定了,还会连累家人。现在你有多风光,到时候就有多惨。这个过程,你知道是多久?五年还是十年,我怎么能让姚姚跟着你?”
陈峰霍然而惊!
从宁省长家的大门走出来,陈峰话还觉得脑袋有些嗡嗡的。
今天宁省长说的那番话,着实给了他心里头来了一记重锤。
说实话,以前他心里多少是有点儿看不上宁省长的,觉得这都什么年代了,社会变化这么快,宁省长还那么保守,感觉就像是跟不上时代步伐似的。
但今儿这一聊,陈峰发现,自己对宁和衷这个人是真没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