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熠月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咬牙着语气依旧倔强，不肯去换一种虚伪的说词，头顶上的雷劫烈烈，好似随时要劈下来一般，看得人的心里沉甸甸的。

“他在经历什么？”

外面的人是听不见问心这一关的，只能看到少年的气息越来越弱，经历着心灵和身躯双重的折磨。

“想要我顺从，休想。”

熠月大口大口的吐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怪异的雷劫，闻所未闻，这雷劫明显就嫌他的回答太过自私，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熠月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睁开眼，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庞，刚刚出的一场暴汗弄得他的眼睛很不舒服，片刻之后才能看清楚，抬眸不甘心的看着神谙的方向。

“你到底想听什么答案？”

“我不是为了姐姐，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我突破只是为了追求璀璨的大道，想要走到尽头看一看！”

“我为了肆意妄为，随心所欲，所以才追求更高的实力。”

“……”

他不知道，他把所有能想到的答案都说了个遍，可是自己还是没能度过问心这一关。

说实话，这一关对于其他人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于熠月来说，简直不亚于去黄泉路上问路。

他本身就和常人不一样，又如何能过得了，可是他不甘心啊，他明明已经拥有了幸福，又怎么舍得这么轻易的失去。

哪怕未来是血与火横飞的乱世，他都只是想陪在家人身边。

“我不能让姐姐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敌人。”他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哽咽，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服过输，可是我知道这关我渡不过去，为什么就不能偏爱我一次呢？”

“这世界对我本身就很不公平，我变成了半死半活，非人非鬼的模样，是人人恐惧害怕的存在，他们厌恶我、痛恨我、害怕我，可明明是旁人把我变成这般模样的。”

他眼角流出了一滴泪，质问道：“可是为什么，连现在我所经历的都和别人不一样，成心要让我死了，我明明只想活着，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也不行吗？”

他不怨恨以往的经历，可是看着神谙孤独一掷把所有人拉入雷劫当中，熠月头一次感受到五脏六腑俱焚的滋味。

神谙本身就还没有成为古神，又拉入了那么多的人，现在的雷劫恐怖程度已经超过了想象，就连那些老牌的古神也闻之色变，自顾不暇。

甚至已经有几个古神被劈死了，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不甘心的殒命，别说残魂了，就连一丁点执念也没留下。

在最需要帮手的时候，唯一一个能帮她的自己，死活渡不过去这一关。

熠月低声咒骂了一句，视线一直随着神谙的动作移动，他微微抿了抿唇，尝试着重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朝着神谙方向走去。

神谙一直在找对面的古神和神境高手，不知不觉跑远了不少，熠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是他是真的害怕这是最后一面。

“姐姐。”

他轻轻出声唤这个婉转在唇齿之间的称呼，先前是怕惊扰了她，现在是怕再不喊就再也没有机会喊出来了

神谙转过头来，心头微微一惊。

熠月身上的尸斑已经蔓延至了全身，连那清澈黝黑的瞳孔也有些涣散，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好似行尸走肉般，就这般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走来。

“熠月，你怎么了？”

神谙声音颤抖，一时走神，不仅被雷结结实实的劈了，还被敌人重伤，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熠月微微歪头，他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是分辨得出神谙出声的方向。

“姐姐，你别管我。”

话音未落，身体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以及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熠月的心安定下来，随即他又皱了皱眉，有些着急的拽着架着自己胳膊的这双手，道：“你的雷劫已经九死一生，再加上我的。”

“没关系，虱子多了不怕咬。”

神谙朝着他笑，眼泪却一直在流，刚刚她就敏锐的感觉到熠月看不见了，想都没有想就过来接住了即将摔倒的他。

少年的语气忽然很平静：“可是我不想你死。”

“那不重要。”神谙紧紧的握住少年的手，眼泪砸在他的手上，“熠月，那些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你想见我。”

这是少年这辈子听到最动听的话！

白玉般的脸庞上布满了尸斑的少年，微微抬起头看着身前的人，任凭他怎么努力的睁大眼睛，始终看不清楚。

明明是那么恐怖的一张脸，可是神谙没有一丝害怕，看到他想起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想要躲闪，神谙伸手将他的脸扳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