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便会来此查看……从而给老夫指明路径。”
江然闻言笑了:
“这计谋算不得高明,很多人都用过。”
“那又如何?”
释平章笑了笑:
“只要好用就行。”
然而话说到这里,他又歪着头看了江然两眼: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你这个后生,老夫就心生疑虑。
“老夫方才给你解惑,你可能也给老夫解解困惑?
“你……为何这般古怪?”
“古怪?”
江然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释平章说道:
“你的身上,为何会有魔教的味道?
“偏偏修炼的又是玄门正宗。
“古怪,实在是太古怪了。
“若非是老夫自创的这门【不仁书】乃是当世绝学,只怕还看不出你这内魔外道的玄虚。”
内魔外道?
江然哑然一笑:
“你这是无稽之……”
话没说完,江然忽然失语。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当日苍州英雄会,万家之中李飞云的血鼎真经。
为何这魔教十八天魔录的奇学,对自己竟然毫无作用?
内魔外道……
真的是信口胡说的无稽之谈?
还是说,自己的体内,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玄虚在其中?
“看你这模样,是老夫问道于盲了。”
释平章微微摇头:“罢了,这世上不解之事,千千万万。吾辈上下求索,孜孜不倦,却也难以尽数将这些疑问全部解开。
“天地之道,浩瀚缥缈……非是人力可得。
“此问今日不解也罢。”
言说至此,他猛然一探掌,直取江然面门。
这一掌击出,周遭顿时风起云涌。
咧咧杀气熏天,冲人心神。
然而这却也罢了,江然一抬眼,就见这老头掌心之上,竟然还写着一个‘杀’字!
这个字便好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让人一见之下,便禁不住将目光乃至于心神尽数放在这个字上。
一刹那间,好似独立苍穹之外。
默然俯瞰人间,只觉处处是孽,遍地污秽,唯有‘杀’字可止这天地大罪!
便在这时,造化正心经轰然转动。
周遭一切顷刻支离破碎。
江然猛然抬头,顺势一掌递出。
两掌相接,却是无声无息。
不仅仅无声无息,更可怕的是,释平章这一掌直接自江然的手掌穿透,好似江然这不是一只手,而只是一个虚幻而出的幻影。
释平章的眸子里泛起了一抹错愕之色。
再低头,江然掌心距离他心口已经不足三寸,化掌为爪,似欲剜心。
“原来如此!”
释平章似乎恍然大悟,身形骤然滴溜溜一转,屈指斜击江然五指。
他这招式古怪,于间不容发之间,接连出手抵挡江然攻势。
而他出手之时,指风横扫虚空,似乎打了一个一撇一点一横一竖钩。
“他在写字?”
这个字此时已经写了一半,散溢出来的指力便已经让周遭破碎不轻。
那些金银珠宝,洒落到处都是,墙壁上也多了数十道痕迹。
夜明珠都给打的飞了出去。
江然眉头微蹙,与此同时,释平章又是一指斩下,写出一撇。
紧跟着他并指如剑,又如笔尖,凝望江然,探手一点。
这一点,似乎将先前所有招式,尽数凝结于一处。
指尖之上,隐隐有光华凝聚,点的极慢,却又偏生在这一点之下,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焦灼黏腻起来。
而他所散溢出来的每一寸力道,似乎都有轻声细语弥漫,阐述天地道理,讲述微言大义。
偏偏字字句句,都在导人向杀。
让人产生了一种,非杀不可之感。
这一指在这加持之下,甚至让江然觉得自己在直面死亡。
就好像是有千百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江然……你非死不可!
更是让江然觉得,不管自己有着什么样的神功绝学,又有多么深厚的内功造化。
一旦这一指落下,自己都是必然只有一死!
这一指,断的似乎不是生死,而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武功?
这就是不仁书?
江然静观这一指变化,只觉得这一招穷尽招式变化之极,实在是他自出江湖以来,所见过的最精妙的武功。
而就在这生死一刹那,江然的手,已经按住了刀柄。
溜溜金彩,熠熠漫天!
释平章的这一指,似乎阐尽了江然一切非死不可的道理。
可江然的刀……从来不讲道理。
那夹杂着碎金光彩的刀锋,未曾让这密室更加华丽。
但是血色洒落,却平添新色。
一根让江然非死不可的指头,悄然飞出。
释平章看着自己的断指,却没有看到这跟指头到底是怎么断的。
就好像他没有看到江然这一刀,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他只看到了漫天的金彩,甚至没有察觉到痛!
下一刻,清冷的刀声再起。
释平章这才感觉手指的剧痛传递心门,紧跟着他脚下一步走过,好似缩地成寸,一步之间,便已经从江然的跟前,挪移到了门外的台阶之上。
随手一挥,就听哗啦一声响。
石门轰然垂落。
可不等这石门彻底落地,他就觉得眼前一花,江然已经站在了石门之外。
释平章一刻也不敢耽搁,脚下步法再变,人已经到了书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