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院。
“原本是一柳姓大户人家的居所。
“半年之前,这院子忽然易主,落入了一个姓王的商贾手中。
“只是这位王姓商贾却早就已经离开了锦阳府。
“自此,这一处立于锦阳府外不足十里的庞大庄园,就好似是被人遗弃了一般。”
武神庙内,老酒鬼也不管江然听了自己这话之后是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说起了柳院的情况:
“但是三个月之前,柳院之内又有了人踪。
“为师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人都是被人雇佣而来收拾打扫的。
“对于雇主的身份,他们也是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并无太多特别之处。”
说完之后,他看着江然: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不过那封信估摸着你也看到了。就可以想象,他们到底写了多少?
“柳院之内,必然龙蛇混杂,这不是提着一把刀,冲上去杀杀杀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世上的事情,绝大多数也都不是以武功来定音的。
“上善伐谋,但凡需要用到武功的时候,都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江然轻轻点头。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暂且将唐诗情的事情放在一边,他这一段时日以来,一直都在考虑该如何处理柳院的事情。
最终目的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并且斩了弃天月。
可弃天月在这柳院之内,画了许多迷糊阵。
扰乱人的视野,更是暗中谋算玄机。
很多时候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却又早就留下了痕迹。
比如说‘白夕朝’。
如果江然顶着这个身份去柳院,那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眼就看的清楚。
好处在于,弃天月说不得会借此对他施展什么手段,从而露出马脚。
可同样的,如果人家就不动手,只是盯着你,稍微有丝毫动作都瞒不住对方。
那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事不成?
因此,这个身份还是不用为好。
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唐画意就看了他一眼,轻声开口: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江然和老酒鬼同时看向了唐画意。
唐画意微微一笑:
“白夕朝是一盏灯,这盏灯意味着惊神刀江然。
“一旦出现在了柳院之内,必然会引起弃天月的重视。
“所以,姐夫绝对不能披着这样的身份进场。
“但是……我可以!
“有灯便有灯下黑。
“姐夫若是披上一个寻常人物的身份踏入柳院,小心行事不引人注目。
“在我这一盏‘明灯’的笼罩之下,便可以不被人注意。却又能时刻观察到这盏灯的情况。
“从而捕捉到弃天月的马脚。”
“你这是想要引蛇出洞,以自己为饵?”
江然眉头微蹙,轻轻摇头:
“不妥。”
老酒鬼似笑非笑的看了江然一眼:
“有何不妥?”
“太过凶险。”
江然轻声说道:
“这一趟柳院之行局势复杂。正邪齐聚,不仅仅是弃天月,还有很多正道中人。
“甚至是魔教中人……
“这其中,我是不是最值弃天月重视的尚未可知。
“但白夕朝这个身份一旦踏入柳院,很多正道中人,便会想要将其杀之而后快。
“江湖首戒,便是淫。
“此事最遭人嫉恨,剿灭一处山寨都不如杀一个淫贼名声来的快。
“而白夕朝这样的大淫贼,哪个不想让其魂归天外?
“到时候弃天月没来,一波波的正道高手排着队的来杀你,又该如何是好?
“你但有所动,弃天月便能够发现你不是我。
“那如今的算盘,也就打不响了。”
唐画意眉头微蹙,还想分辨,就听老酒鬼说道:
“他这是担心你,心疼你呢。”
“喂!”
江然当即举起了酒葫芦,横眉冷对:
“你斟酌说话!”
大有你再说一句不对劲的,我这酒葫芦就叩在你脑袋上。
老酒鬼养他长大,岂能不明白他的性子,根本就没将他当回事,笑嘻嘻的说道:
“你别看这小子平日里鬼精鬼精的,但是有些地方,却又轴的很。
“很多事情看的很开,却又有很多事情看不开。
“而看不开的,往往在于自己,也在于他人。
“他嘴里总是说的痛快,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实际上心肠却又软……”
唐画意听到这里就不能赞同了:
“他心肠才不软呢,刚跟我见面,就给我下毒。”
说着还对江然吐了吐舌头,好似在长辈面前告状的小姑娘。
就是顶着厉天心这张脸,让江然很是不适应。
有心将这原本打算叩在老酒鬼脑袋上的酒葫芦,叩在唐画意脑袋上算了。
“那他可曾杀错一人?”
老酒鬼笑吟吟的看着唐画意。
唐画意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倒是真的没有。”
“他是雷霆手段,该杀之人,一个都不放过,不该杀的人,又不动分毫。
“说实话,关于这小子的事情,我一直都在留心。
“他手段狠辣,曾经给人当面下毒,逼迫对方喝下去,控制对方为己所用。
“这手段,比你们这魔教还要魔教。
“可一路走来,直到今日,却又从未枉杀一人。
“他所杀之人,皆有取死之道。
“所以,我说他除了心软之外,对于一些事情,其实还有点优柔寡断。
“但凡涉及到了自己和别人的命运,他便踌躇不前了。
“就好似,他心疼你却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