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
青烟袅袅,香气缭绕。
一只手端起茶杯,送到唇前,轻轻呷了一口。
只听得对面之人开口说道:
“此计算不得高明,却极为对症。
“江然人称大侠,便不能和邪魔外道一般,视人命如无物。
“死的人虽然不值一提,却偏偏是这份不值一提,让他们不能不去在意。
“却又跟最初那一场有所不同。
“彼时尚未到得此般地步,彼此尚且还有斡旋余地。
“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等存在,那他就必须消失于京城。”
托着茶杯的手,缓缓将茶杯放下,沉厚的声音开口说道:
“衙门前的人如何了?”
“死了。”
对面的人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
“出手的人,当是魔教那位千年一出的奇才。
“门前之人不仅自己死了,一处据点之中的所有人等,全都死了。
“临死之前面容惊恐,好似看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据闻……她所修炼的武功,可以叫人不由自主的心中生出惧意。
“惧意一起,生机便丧。”
“唐天源是一个被武功耽误了的生意人,也是被生意耽误了的武学奇才。
“我也是近年来方才知道,他竟然能够将十八天魔录之中,那从未有人真正修成过的【万古第一悲】结合所得,创出一门奇功。
“江然身边属实是高手如云,难以应付。”
说到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
“否则的话,咱们也无需这般迂回处事。”
“待等江然离去,长公主便是孤立无援。
“届时,她必死无疑。”
对面的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之中也带着三分轻松。
只是喝茶那人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你怎么了?”
对面的人察觉到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
“总感觉,这事情似乎过于顺利……
“长公主那边又如何了?”
“入宫面圣一场,并无结果。
“纵然是当今天子,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此事虽小,却又通了天。”
那人说到此处,禁不住笑了笑:
“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话……君子可欺之以方。”
“嗯?”
“难道不是?”
那人说道:
“若是换了一个邪魔外道,区区一条不相干的性命,谁又会将其放在心上?
“唯有这些自命不凡的君子,大侠,才会为此所累。
“并且认为,人命大于天!
“孰不见,死者无数,天何曾倒?”
对面那喝茶的人哑然失笑。
手指在茶杯之上轻轻转动:
“江然……他算是君子吗?”
“难道不是?”
“宇文亭如何了?”
“摔的一头是血……”
两个人就此沉默了下来。
公堂之上,宇文亭忽然跌的满头是血,纵然是没有任何人看到,也没有任何证据,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江然干的。
这样的人……会是君子?
……
……
“门前煽动之人,已经找到了。
“我跟着去了一趟,结果却一无所得。
“他们知道的太有限了。”
京畿府衙的牢房之外,唐诗情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坐在牢房之中的江然。
眸光偶尔瞥见那些木头牢门,便泛起了几分古怪。
“依我看啊,那些被安排在衙门口挑唆百姓的,都是放出来的弃子。
“他们知道的东西寥寥无几。
“嗯……话说,姐夫,你撒尿的话,在哪里?”
唐画意的声音是从牢房之内传来的。
江然无奈的回头看她一眼:
“边上有一个桶。”
“怎么用的?”
唐画意看江然。
“……我难道还能用一个给你看看?”
江然黑着脸说道:
“还不赶紧出去。
“我好端端的坐个牢,让伱闹得一点坐牢的感觉都没有了。”
“坐牢还有什么感觉?”
唐画意凑到了江然的跟前,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
“难道很有趣?要不你出去转转,我顶替你坐一会?”
“别闹了,一会狱卒来了看到了不好交代。”
唐诗情觉得妹妹越来越离谱了,禁不住出声制止:
“被发现的话,还得杀人……太麻烦了。”
“……杀人倒也大可不必。”
江然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沉吟开口说道:
“那些人什么也不知道,本就在情理之中。
“重点从来都不是他们知道了多少,而是在于他们之后到底是死是活。
“这几日之间,你们需得奔忙一阵,我就不出去了,在这里正好躲躲清净。
“不过这个案子也只是一个开始……
“你们用力追查就行,重要的是用力。”
唐画意奇怪的看了江然一眼:
“不应该是你用力吗?”
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但是江然总感觉现如今唐画意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意有所指。
不自觉的就开始朝着不健康的方面胡思乱想。
他略微纠结之后,决定捂住唐画意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