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魔尊

伴随着‘吱嘎’的声响,那许多年未曾开启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房间里早就已经是尘埃满布。

进门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放着茶壶茶杯。

左侧是起居之所,右侧是书房。

没有隔断,除了几根支撑着横梁的柱子之外,所有的一切全都一览无遗。

书桌,书架,笔筒,砚台,镇纸,几卷可能看完也可能未曾看完的书册,放在桌子一角,书名都已经被尘埃所覆盖。

墙上挂着一把剑,不过只是拿来作为装饰。

靠近窗户的位置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粗细的毛笔,似乎是用来作画的。

“夫人丹青之妙冠绝天下,魔尊素来珍惜她的墨宝画作……只可惜,昔年一战之后,都已经尽数遗失。

“嗯,只剩下了一张……”

唐天源说到这里,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处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岁月让画纸枯黄,因为未曾妥善保管,一角已经模糊不清,不过仍旧看的清楚,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子剑眉星目,本是英俊近柔,却偏偏给人一种狂卷之感。

好似目中无余子,放眼天下,唯我独尊。

作画之人极尽丹青之妙,一转,一折,无不妙笔天成,惟妙惟肖。

三两笔之间,就已经将这人的神态刻画的淋漓尽致。

唐诗情等人看着画作上这人的脸,又看了看江然,确实是有七八分的相似之处。

只是江然和他相比,却少了那一抹柔态,面容线条越发的刚毅。

唐画意再看那女子,倒是忽然一愣:

“这不是一个人画的吧?爹,青央夫人怎么给画成这样了?”

江然也早就看出来了,与这男子相比,画青央夫人这人的笔锋就青涩许多,当中还有许多删删改改之处,好在整体勉强也还能说得过去。

唐天源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看的没错,青央夫人的画作,是魔尊执笔。

“他武功盖世,但是于书画一道完全不如夫人那般惊才绝艳……

“可以说,有云泥之别。

“诸位如今所看到的,已经是夫人代笔修改之后的了。”

江然哑然一笑:

“他画成这样,娘亲还能同意让他挂在此处?”

唐天源点了点头:

“夫人不仅同意了,而且还很是开怀……因为魔尊从不愿意手述丹青,唯有夫人能叫他打破自己的规矩。

“固然面对天下,他也能面不改色,夫人有个头疼脑热,魔尊便会六神无主……

“少尊,我知您已经了解了过去的所有。

“夫人确实曾经和断东流有情。

“可是……那段情早就已经斩灭。

“这世上无人能够逼迫夫人去做她不愿做的事情……”

江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目光一寸寸在这房间之中走过。

他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虎头鞋帽,许是为了自己长大而做的准备。

他也看到了放在床边的小床。

床上的被褥,却摆在大床上。

约摸着是小小的孩儿,不愿意独自一人睡在这小床上,执意要粘着父母。

他们无可奈何,便只能将他抱到床上。

小床儿空置,除了摆放一些小玩意之外,已经别无他用。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然忽然感觉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滋味。

哪怕心中有个念头在告诉他……

这些都是江天野和青央夫人对自己儿子的爱护。

而不是为了他这個穿越者。

可此身为他所有,二十年岁月以来,早就已经无法分割彼此。

有些东西,也早就已经说不清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长长一吐:

“唐员外,麻烦您帮我寻笤帚抹布过来,我想……把这个房间收拾收拾。”

“是。”

唐员外抱拳拱手,转身离去。

唐诗情几个人对视一眼,也都默不作声,撸胳膊挽袖子,打算跟着一起忙活。

唐天源也确实不是只拿来了一只笤帚,准备的足够。

几个人人手一把,开始忙里忙外的收拾了起来。

只是她们之中,大部分都还好说,不管是门派,亦或者是魔教,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唯一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是长公主。

她是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情?

茫然无措之间,别人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也就得益于她练过武功,手脚麻利,否则的话,说不定收拾不成反添乱。

可饶是如此,也是累的她满头大汗。

不是收拾房间太累,而是因为跟着别人一起忙活,累心……

过程之中,时而有人过来找江然禀报。

有渡魔冥王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加入收拾魔教总坛的事情。

也有廖俞贤查看了少尊楼,发现了一些过往魔尊的笔记,询问江然要不要看?

唐天源则是去了一趟魔经窟,清点了一番之后,感觉好像是少了几本。

但整体来说,并无损失。

江然听完这件事情,就对唐画意说,自己赢了。

唐画意不服气,表示自己的亲爹已经查过了,少了几本秘籍,可见这魔教总坛已经不是完好无损了,所以,是她赢了。

江然自然不服……

两个人为此争辩许久。

最后叶惊雪也加入混战之中。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折腾了好一阵子方才停歇下来。

待等众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天色已然擦黑。

几个不算行家里手的年轻人,已经将这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

江然此时正小心翼翼的将那张两人合作的丹青自墙壁上取了下来。

放在跟前,有点百看不厌的意思。

画卷之中,女子轻轻挽着男子的手臂。

眸子里满是柔情。

而那男子,固然神态狂放,可看向女子的眼神,却又那般宠溺而又无奈。

江然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然后他伸手轻轻的将这画卷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