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公主出嫁的日子,陛下没有去送最疼爱的女儿,而是来到了相青山的慧陵,前皇后去世之后葬的地方……
暮春的风,说冷不冷,但是此时此刻却有着几分萧索的味道……
一袭青袍的公子,在一个下人的陪同下,行走在了早春的熙日底下,在京城里面晃荡,似乎和其他王公贵子一般无二。
街上,也不乏和自己一样的衣着华美的少爷,更多的却是衣着平平无奇的平凡人,天上云卷云舒,时不时微微遮去了刺眼的阳光,投下了几分阴凉。
“小雀,我说你别卖你的那些诗集了,老老实实帮我打理一下客栈,赚的铜板不比你卖你的破诗要赚的多!”
少女端在自己的摊子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客栈老掌柜的善意,就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摊。
“要我说,真有才学,那就去书院里面当个教书的女夫子啊。”
客栈里面也不乏一些不和谐的讥笑,似乎是看不惯少女那自视清高的模样。
女夫子吗?可书院里面的女夫子哪位不是世家豪族的千金大小姐,和我这种寒门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那些大家族怎么会看得上自己这样一个落魄女诗人,让自己去担任夫子?说出去都令人耻笑。
就在小雀姑娘微垂眼眸,托着腮郁闷地胡思乱想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舒云几处在,只是缘风起。姑娘这个缘风起,倒是有点意思。”
青袍公子站在了那位被唤做小雀的少女面前,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仔细端详着少女摊位上,摊开,呈现出来的诗句,轻轻吟诵道,
公子看了看虽然面黄肌瘦,但是难掩秀色清丽的少女,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公子,你又来了啊。”
小雀姑娘看见青袍公子,刚刚有点忧郁的小脸上也顿时扬起了一抹笑容,好似看见了知己一般。
这位青袍公子隔三差五就会来自己的摊位面前,将自己最新写好的诗集买走,然后一边在临走前,一边打开和手下的人一起看,似乎还在教他们一般。
自己的诗被人认可了,便是对她的坚持最好的肯定。
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熟悉了不少。
“嗯呐,小雀姑娘,多次相见,我还不曾知你芳名,敢问姑娘芳名?”
这一次,像是鼓起勇气一般的青袍公子终于开始向小雀姑娘询问了关于她的东西。
小雀呵呵一笑,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逸公子,我姓宁,单名一个雀。”
“宁雀姑娘,云缘风而起,你我也好似流云与春风,因缘而识,舍妹如今二七年华,某希望姑娘能上府上,任舍妹的夫子。姑娘可愿顺此缘?”
夫子?
自己居然会被认可,然后请去府上当一名教书的夫子!
宁雀看着眼前表情诚恳的逸公子,不知道怎么得就答应了下来。
后面,宁雀才知道,这个逸公子居然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而去担任公主的夫子,本来就是太子沈逸的一个幌子罢了。太子要的,不只是希望妹妹找到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夫子然后好好相处,还有希望自己找到一个能干多才的女夫子……
从那以后,宁雀就过上了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白天教导公主殿下,晚上教导太子殿下。
时间过了好久,几个月?还是几年?她记不清了,甚至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终究不过是被心思忒坏的太子给骗了身子,一辈子也就那样了的想法。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寒门没有背景的小姑娘罢了。
就在宁姑娘身心都操劳地有点抑郁之时,太子登基了。
然后,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他力排众议,立为了皇后。
“你名为雀,那我就让我们的孩子以后都以神鸟为名。”
那一天,黄袍加身的他,拉开了闺房的大门,又一次将她抱在了床上,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捧着她已经红润,带了几分醇熟的韵味的小脸轻轻地亲着,一直亲着……
这时候,她笑了,她才知道,自己不是被他骗了身子,而是包括自己那颗心也被他骗走了……
……
站在了青石碑前,带着凉意的春风将他的衣袍吹起来,已经沧桑了许多的沈逸也没有多年前的意气风发了。
“阿雀,鸾儿今天就要出嫁了,他的夫君的名可是和你的姓一样啊,他夫君可当今的天下最杰出的青年才俊,想必你在地下也会为鸾儿高兴吧……”
沈逸轻轻呢喃道,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里面便湿润了几分,泪水也在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