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忍不住想,东海王说得对,诸侯王应该有仪仗,他现在就很需要。
韩孺子走进店铺,这是一家布店,掌柜提着灯笼,正与两名伙计靠边站立,瑟瑟发抖,他们只是好心救人,怎么也没料到其中一人竟然是皇室子孙,在他们的印象里,就算是一些没名的小官也是前呼后拥,没有独骑在街上乱逛的。
杜穿云和英王被平放在地上,身上沾满了血。
韩孺子不懂医术,救不了人,于是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向提灯的掌柜问道:“你都看到了?”
掌柜早吓得失魂落魄,韩孺子又问了一遍,掌柜才茫然地抬起头。
“你看到是谁动手了?”
杜穿云和英王向右手倒下,布店离得最近,掌柜又是第一个提灯过来的人,韩孺子猜测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掌柜扑通跪下,放下灯笼,痛哭流涕地说:“饶命,大人饶命”他也看到了来者衣服上的绣龙。
韩孺子告诫自己必须保持镇定,走到掌柜面前,弯腰拿起灯笼,照亮掌柜的脸,说道:“别害怕,我不是来抓你的,只是询问情况。”
掌柜抬起头,眯眼看着来者,寻思了好一会,“门口有几名少年”
门外闯进来一群人,有人喊道:“怎么回事?谁死了?”
来的是一群差人,看到英王和倦侯的服饰,全都吓了一跳,这才相信门外的传言是真的,呆若木鸡,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倦侯府的一名随从进来,对倦侯低声说:“冠军侯在外面,请倦侯出去一趟。”
韩孺子对几名差人说:“守在这里,什么都别动。”
差人们马上点头。
韩孺子对跪在地上的掌柜说:“好好想一想,待会我来找你。”将灯笼交给随从,走出店铺。
外面的人群退得更远,但是舍不得离开,仍在观望,小声地互相议论、猜测。
冠军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站在街对面,韩孺子大步走过去,经过马尸的时候瞧了一眼,突然发现地面上的大部分很可能是这匹马流出来的。
“究竟怎么回事?”冠军侯小声问。
“有刺客。”韩孺子也小声回答。
冠军侯皱起眉头,“这种时候刺杀英王你是怎么想的?”
韩孺子冷冷地说:“英王不是我的对头,刺杀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对我也没有好处。”冠军侯马上道,随后眉头皱得更紧,“英王就是太后弄来充数的,谁会对他下手?东海王刚才往哪跑?”
“我说过了,他去追袁子凡”
“不对。”冠军侯斩钉截铁地说,“你没发现吗,英王之死对你对我都有不利影响,反而是东海王不会受到猜疑,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冠军侯的猜测不无道理,他与倦侯在争位中占据上风,东海王则完全沦为倦侯的辅佐者,形势一旦剧变,他反而可以置身事外。
韩孺子对东海王从未有过完全信任,但是不想在冠军侯面前表露出来,于是冷淡地说:“你怎么知道英王一定死了?”
“是你说我英王没死吗?”冠军侯眼神稍显慌乱。
“我不知道。”韩孺子一直没有仔细查看。
又有一批差人骑马赶来,人数更多,将围观百姓驱走,但是只有少数人走进布店,很快将里面先到的差人撵了出来,没有多久,众差人的头目出店,走到倦侯和冠军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