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西域空虚,路途遥远艰辛,粮草由大楚出,到西域之后,所剩不过一成,且旷日持久,来不及与敌军交战,反而会成为资敌之粮。”
“西域三十几国,以及即将完工的虎踞城,就这么放弃了?”
卓如鹤再度躬身,“在昆仑山筑城,实是陛下的远见卓识,若是再有三到五年时间,哪怕只有一年,大楚军粮6续进入西域,依托虎踞城,背靠西域,可与敌军一战。如今那虎踞城却是空城,按辟远侯张印所言,尚有一角没有完工,而敌军却已压境,大楚不是不想救,实在是来不及救。”
韩孺子点下头,示意卓如鹤继续说下去。
“左察御史冯大人的意见很有道理,大楚无力支援西域,敌军也很难通过西域进攻大楚,威胁仍来自北方。”
“塞外可有消息?”
“正值隆冬,塞外没有见到匈奴人的踪影,大概要到明天春夏,匈奴人才会有所动作,大楚还有三五个月的准备时间,与其费力保护西域,不如招回西域楚人,转而加固北边。”
“邓将军生死未知。”
“邓将军若是侥幸逃脱敌军之手,可与辟远侯、西域都护一同回京,若是不幸,大楚鞭长莫及,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他是擅自出征,回来也该受罚。”
“等消息明确一些再说吧。”
“是,陛下,不管怎样,先要把年过了。”
“嗯。有劳宰相。”
卓如鹤突然跪下,磕个头,“臣愧对陛下。”
“朕是大楚天子,你是大楚宰相,意见或有不同,却都是为大楚着想,何来愧意?”韩孺子从桌上找出几份奏章,“域外骚动,该是君臣携手同心、共度难关的时候,望卓相勉力支撑,再为朝廷效力几年吧。”
那都是宰相此前的请辞奏章,卓如鹤再次磕头,“臣不敢推辞,唯有披肝沥胆,为陛下效命。”
留住了宰相,自然也就留住了百官,一项危机算是解决,危机的根源却还在,卓如鹤没有起身,仍跪在地上,问道:“外患既生,内忧还要如期解决吗?”
韩孺子给出三个月时间,要求天下富贵人家出交私蓄的家奴,或入籍,或放归为民,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也等年后再说吧。”韩孺子道。
卓如鹤磕头告退。
韩孺子独坐多时,他现在左右为难,西方强敌来得太不是时候,不马上开始防范的话,将有大患,若要尽快着手,则必须依靠大臣与世家的支持,整肃朝廷的行动就得中止,留下一个远忧。
他怀念杨奉。
杨奉虽然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出“淳于枭”,但他从不犹豫,总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一点其他人都比不了,赵若素等人即使还受到皇帝的信任,在这种时候也提供不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