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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最后一天,名为乌氏之贾的邾射故来到了廪丘城下。
他从高唐出发后沿着濮水河南下。其间途径鲁邑高鱼。
高鱼有户近两千,人口一万多,也是一个有鱼泽之利的富庶城邑。但因为齐国数年内多次围攻鲁国西鄙的缘故,战乱方息,原本肥沃的濮北田野上少见农人,路经的乡、里亦多人烟稀少,行在涂道上,却似被扫了一遍,只见老弱,不见青壮,昔日“午道”东段的繁华不再,唯见杂草生室,狐兔出没。
但进入廪丘地界的羊角关后,邾射姑眼前却模样一变,此关看守严密,布局精妙,明面上只见五十多人分布各处看守,实则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隐藏着多少装备精良的兵卒,想要夺取可不容易。
“何况此关之北,还有高鱼……齐军越境而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将这里的地势暗暗记载了心里,打算回去画出草图,献给陈恒。
因为自称是乌氏的商贾,是来此交付赎金,所以邾射姑很快被放行。但车队却被一些突然来到的单骑控制,牛马车所拉的辎重和众人衣物内外都被检查过一遍,任何武器都被卸下。
邾射姑观察这些容貌年轻的晋人,却见领头戴着皮制小冠的骑吏打开金光闪闪的木匣时,虽然微微吃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贪意。
随后,车队的车夫被留在了这里不得同行,而邾射姑也被塞进马车里,那些骑从下马上车,代为驾驭。
透过若隐若现的帷幕,他能看到途径的涂道和农田颇有一些农人在劳作,看来晋国大军过境,并没有大肆劫掠杀戮。路上的行人也熙熙攘攘,沿途庐舍也有人巡视,不复高鱼的凋敝,主政者恢复民生的能力可见一斑,而且外松内紧,不好图谋。
在颠簸的道路上又走了好几个时辰后,方才抵达了廪丘城下,邾射姑觉得这是故意绕了远道,想不到晋人的防范之心如此之重。
在城门处,马车稍稍停留,今经战乱,原本是齐、卫、鲁、曹四国交接的大邑廪丘中不复以前盛况,行人、车马少了许多,但相比高鱼邑,还是有不少的。
廪丘城的布局很整齐,从东城门到西城门,从南城门到北城门各有一条宽阔的大街,形成一个十字,在城中心交汇,再往北,就是邑寺。当马车到达这里时,邾射姑感觉速度渐行渐慢,人声越发鼎沸起来。
驾驭这辆车的骑从大呼不巧,而外面的骑吏也打马过来让众人停下,稍等几刻后再进入。
邾射姑透过帷幕望去,却见车侧不断有人通过,前方也密密麻麻挤满了廪丘齐人,不由得大为疑惑。一般来说,攻破占据他国城邑后,定要尽量避免这种大规模的国人聚集,莫不是赵无恤治邑惹了众怒,国人们要聚集驱逐他了?
但外面也有不少维持秩序的兵卒,民众虽多却有序。
在他们前、后也有几辆辎车,车中坐的有廪丘氏族子弟,听见民众聚集的乱声,也掀开帘幕向外观之。看到了这边的车队,不免停下辎车或者催促车夫加速赶过来,和那骑吏打个招呼,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