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卒众多的五城再往外,一座偏僻的里聚外,端木赐和计然一行人在此停留。众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边朝宽敞的大路上眺望;将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的石乞则沉默寡言,只是不断地用皮带打磨着短剑;只有计然最镇定,他悠闲地卧在马车的坐榻上,津津有味地翻阅从宋国守藏室里抄录的书籍。
“回来了,端木先生回来了。”有人喊了起来,计然瞥了一眼,却见子贡乘车归来,他一只手扶在车舆上,面色有些凝重。
“事情是真的,曹伯已经叛赵,并向赵氏的盟友宋国宣战。”下车后,子贡如此对计然和石乞宣布道。
石乞停顿了一下,随即磨剑速度更快了,而计然收起了书,冷笑道:“罔顾曹国万民的生死家业,也不好好分析周边形势,就凭国君和某位卿士一拍脑袋就决定战和,真是笑话,一国命运交给这样的人掌握,真是可悲。子贡此去陶丘,可还有什么收获?”
子贡叹了口气,眼见熟悉的曹国变成这般模样,他心中郁郁不乐:“我连城都没能进去,公孙疆受曹伯信任,掌握了兵权,如今陶丘及五座卫城的武备都听他号令。见我叩门求见,就直接拒绝开门,曹伯不想再见到我,还勒令我三日内离开曹境,否则就不念旧情,拿我的人头开刀祭旗了!”
他对此哭笑不得,这座都邑能变成今天这般繁荣,也有他端木赐一份功劳。子贡在陶丘呆了三年,对曹国可谓是极其了解,他不但以“陶朱”的名义三致百金,也和曹国各阶层、天下商贾贵族有往来。
不过公孙疆是在他离开曹国后才异军突起的,子贡这几年为赵无恤东奔西跑,也没太注意陶丘发生的事情。谁能料到区区猎户出身的公孙疆胆大包天,竟然鼓动曹伯阳玩了这么一出呢?
“既然我无法见到曹伯服他,就只有宋军与赵军合力攻曹一条途径了,只可惜陶丘里的万民,要因为君主的疯狂而遭受此无妄之灾。”
他在那扼腕叹息,计然却在旁边哈哈大笑,笑得十分开心。
子贡眉头一皱:“先生缘何发笑?”
计然捋着胡须道:“子贡与我听过的那个人相差太多,我听闻陶朱商以致富,成名天下,为人义薄云天,居一巷则富一巷,居一城则富一城,居一国则富一国,如今的你,却瞻前顾后,茫然不知所措,故而发笑。”
子贡脸色一红:“彼一时,此一时。”
“不然,既然你如此神通广大,难道就没什么进入陶丘的办法?”
被计然教训了一通,子贡有些惭愧,抬起头道:“途径当然有,曹伯对下层的控制其实很松弛。我在城内朋友众多,无论是大夫、士、皂、舆、隶、僚、仆、台都有所来往。他们中许多人受我恩泽,或欠我钱帛,或曾被我救助,所以光是入城的法子,我便能找出十多种,不仅安全可靠,还能不让任何人发觉。”
“这不就行了。”
子贡又犯难道:”可就算进去也枉然,公孙疆已掌握兵权,曹伯离开宫城,我也进不去,无法劝他,光凭吾等这数十人进去,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