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顿时在殿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对勾践的处置都不重要了,吴国众臣愕然地看着伯嚭,又看看伍子胥。吴国的头号和二号权臣,像两根柱子一般,分立吴王下两侧,就这么争锋相对地看着对方。
伍子胥须贲张,显然是气得不行,眼中还带着一丝突遭背叛的难以置信。伯嚭则面色如常,脸色是讨好吴王不惜得罪伍子胥的谄媚,心中却是终于摆脱此人的如释重负……
和伍子胥一样,伯嚭也是楚国亡人,他父亲伯郄宛是楚平王左尹,后来被楚国令尹子常听信奸臣费无极之言所杀,并诛连全族,只剩下伯嚭逃难到吴国。
伍子胥觉得他和自己同病相怜,也有几分才干,便大力向吴王阖闾引荐。伯嚭也投桃报李,早期是伍子胥一党的坚定拥护者,他在柏举之战时与伍子胥休戚与共,在挖开楚王陵墓,鞭挞楚平王尸体时与相拥大笑,又一起垂泪,为冤死的父兄哀伤。
他们还一起享用了令尹子常的妻妾女儿作为报复,关系极为要好。
但也正是在攻破郢都的疯狂里,伯嚭大仇得报心愿已了,顿时沉浸在美色珍宝的花花世界里,开始变得贪婪而无耻,曾经破家亡族的惨剧,让他对权力极度渴望。
在新王夫差继位后,伯嚭知道机会来了,他投其所好,成了吴王最宠信的臣子。他逐渐培养起了自己党羽,已经不再需要依靠伍子胥,反而,还视伍员为朝权力巅峰进一步攀升的绊脚石!
时至今日,他终于和伍子胥四目对视,站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而不用永远跟在他背后,盯着老头白苍苍的后脑勺看了!
吴国相邦和大宰公然敌对,只差大打出手,拔剑相向了。
这时候,却是夫差站出来打了圆场。
“都给寡人坐下!远客在此,汝等这是做什么?让别人看笑话?”
伍子胥跋扈归跋扈,对吴国的忠心却不容置疑,而且此人能力极强,吴王夫差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他去做,也不好立刻废掉他的相位。不过有伯嚭跳出来与之为敌,夫差还是高兴的,他明面上斥责了伯嚭,让他休得对相邦无礼,可在处置勾践的问题上,却无视了伍子胥的逆耳忠言,他没有诛杀越王,而是命令他为自己驾车养马,其夫人则在宫室之中做奴婢。
伯嚭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弯着胖腰笑眯眯地朝伍子胥道歉,伍子胥却还是老样子,一点不领情,不给人台阶下,扔下筷箸气呼呼地走了。
筵席却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更加欢快,更加放肆,范蠡等人陪坐在冷冰冰的殿尾,只有一杯水酒和一点难嚼的素菜。勾践夫人则坐到了吴王身边,为他斟酒,勾践对此一言不,低头不看。人为刀俎啊,就算吴王想要当着勾践的面临幸其夫人,只怕勾践也只能忍着看着……
好在夫差虽然张狂骄傲,从羞辱越王的过程中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性格里却不是那种欺人太甚的人,没做出后世宋太宗对小周后干的禽兽事。
更何况勾践夫人有纹面,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爱的,还是深衣翩翩的中原女子……
酒酣,已经被美酒灌得大醉的吴王突然意兴阑珊,举杯对众人说道:“如今越君已为寡人圉僮,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晋国上卿赵无恤也捉来做牧奴?再将宋国的大巫也请来,每日为孤跳舞,侍奉床榻?”
(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