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前的一沓信件整理完,陈天师腾出手来,向赵然一笑:“如今我已经不是坐堂真师了,只是个没用的老头子,致然居然还来看我,当真难得,老夫深为感动。”
赵然道:“陈天师说笑了,就算不在宝经阁坐堂,您依旧是道门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怎么能说是没用的老头子呢?再说,小道我还是玄坛宫方丈,仍旧归属三茅馆辖制呢。小道我的前途,不是依然在天师手心里捏着么?如何敢不过来探望?”
取笑了两句,陈天师问:“致然是想打听真师堂议事中的详情?我听说许云傲、武阳钟他们匆匆下山了,还没来得及跟赵然说?”
赵然叹了口气:“我是万万没想到,陈天师居然肯拿自己坐堂真师的位子来保皇帝和上三宫。”
陈天师笑了笑:“坐堂真师而已,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这可是能够决定道门和天下大势的位置,一举一动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和前途,如果不重要,许真人和武天师他们会答应您的提议?”
“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都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的。这个位置于我而言,固然重要,但我很清楚,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清楚的话,就会迷失自我,大道无望。重振天子威德,为道门开辟第二条可行之路,这是我为之努力了近三十年的大事,我在真师堂的位子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去年真师堂同意了两条腿同时走路,我的心愿便完成了大半,今日同意了皇帝可以修行,这就已经几乎达成了我所有目标,你说我留还是不留,又有什么区别?”
不论是否赞同,赵然还是很为陈天师的作派而折服的。
陈天师又道:“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在剩下的几年里,用真师堂的权力为这条路保驾护航,如果再过几年,眼睁睁看见了我道门第一个用威德莲花飞升的修士,看到我老师以此威德修复伤势、抵消因果,那才是真正安心了。不过也无妨,不在其位,仍可敲敲边鼓,为此摇旗呐喊。”
赵然道:“陈天师,小道一直惴惴不安,天子威德一成,当真不会将我道门先辈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夺走吗?”
陈天师笑道:“只要真师堂在,只要我们谨防佛门,大明的天下就变不了。何况我也有所准备。我原本打算,威德莲花功成之日,便在真师堂提议,限制宗室子弟修行。”
赵然立刻追问:“天师的提议是什么?怎么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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