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牢内,钟浩正在和钟成闲聊。
钟浩最近消瘦了很多,虽然每日有高得利送来的酒菜,被褥也换成了新的,但他依旧食不知味、辗转难眠。
钟成见钟浩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安慰道:“兄弟,别整天唉声叹气的,怎么活不是活,班定远不是还投笔从戎嘛。估计咱俩发配还要作一路走呢,到时有哥哥罩你,放心就是。”钟成的判决也下来了,流配麟州。钟浩被判流配的秦州,和麟州都在西北边地,很有可能益都县衙押送的衙役会作一道去西北,是以钟成有此一说。
钟浩看了看钟成,这厮心理素质好,跟着钟浩每日吃得好、喝得好,气色好看了不少,倒似胖了一些。钟浩叹口气道:“小弟可没兄长那本事,到了秦州还不知道会有多惨呢!”钟成身强体壮,又学过射、御,去当个兵倒是能扛得住,自己这小身板,估计去当兵,没几天就被折腾垮了。
钟成道:“兄弟你文采出众,说不定遇到个赏识的上官,会给你派一个文差事呢!”他倒是什么事情都往好里想。
钟浩苦着脸道:“小弟实在是心里郁闷啊,兄长你被流配,是因为快意恩仇,起码心里痛快了。可是小弟我连到底是谁他娘的害我,都不知道,实在是憋屈啊!”
听了钟浩的话,钟成忽然压低了声道:“不管谁要害你,反正有郑县尉一份,你要是真气不过,哥哥倒是认识几个武艺高强的打行青手,反正你也不差钱,让你徒弟送过百十贯钱去,哥哥我给他们带个口信,直接给他来个……”钟成朝钟浩做了一个抹颈的动作。
“啊……”钟浩吓了一跳,这厮他娘的是读书人吗?怎么做事跟土匪一样啊。钟浩虽然有杀郑县尉的心,但却没有那个胆啊。万一那些打行青手做事留下首尾,被官府找到钟浩,那就不是简单的充军发配的事情了,杀官如同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虽然,钟浩好没什么九族亲戚,但还有徐氏和婉儿啊,万一要是连累他们,自己死都不心安啊。
钟成见钟浩忐忑不安的样子,接着又道:“怎么?兄弟不敢?那咱就好好活下去,留得青山在,自有报仇时!”
钟浩涩声道:“唉,哥哥的心意,小弟明白了!”
……
钟浩正听着钟成劝解,忽然听到牢门声响,有脚步声朝他们牢房走来。
“钟浩,出来!”狱卒打开牢门喊道。
“这是要押送小弟去充军啊,还是要上堂啊?”钟浩忍不住有些颤抖的问道,实在是害怕就这么被充军发配啊。
“爷们又没带枷号来,自然是升堂了!”要是流配充军的话,为防犯人逃跑,一般押送途中都是给犯人戴上珈号的。
听到狱卒说是升堂,钟浩不由大喜,看来自己让高得利放出的传言,起作用了。自己有了大才子身份护体,怎么也应该判得轻一些吧。
郑县尉前两次审理钟浩的案子都是在县衙二堂,但这次狱卒却没有带着钟浩去二堂,而是来到了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上,一个身着绿色官袍,头戴乌纱的官员,坐在“江山海牙图”前的卷耳长案后。身着青色官袍的郑县尉坐在长案前方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堂下跪着着一个颇为健壮的妇人,那个干瘦的货郎顾六合、县医馆的吴大夫、仵作侯三,还有徐班头和那几个捕快等一众人证,都站在一旁,看来是做人证的!
穿着绿袍,又能坐在郑县尉上边,肯定是本县的知县了,钟浩忙朝他深揖一礼。“学生钟浩,见过大令!”
这次没有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吆喝钟浩下跪。
宋知县见钟浩行礼,微微颌首,随即开口,沉声道:“免礼吧,今日本官奉州衙命令,重审金岭镇杜大锤的浑家状告你殴打她丈夫,致使其昏迷不醒一案!钟浩,你对杜韦氏的指控,有何话说?”
“学生实未曾殴打杜大锤,杜大锤乃自己用石块击打头部,还望大令明察!”
宋知县又问道:“你说是杜大锤自己用石块打得自己头部,可有证据?”
“呃……这个……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是身高体壮的杜大锤的对手,如何能把他殴打着昏迷不醒!”要是当时仵作秉公的话,应该能验出杜大锤的伤是如何造成的,可是侯三却是郑县尉的人,自然不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如今,杜大锤的伤口估计早长好了,人家都咬死了是自己打得,还有人证,自己也毫无办法啊。
宋知县听了钟浩无力的辩白,却抚须沉吟道:“嗯……似乎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