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只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握着奏本的手也青筋突起,终于将其重重拍在桌上,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道:“混账!”
屋里的宫人,闻言赶紧跪在地上,黄锦陪笑安慰道:“皇上息怒啊,息怒,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可不得火。”“有人存心让朕不痛快!”嘉靖提高声调道:“让朕怎么息怒!说着把吴时来的奏本便甩到了黄锦的脸上。黄锦赶紧打开一眼,不由也是哎呦一声,道:“好胆大的一人啊。“给我找”,嘉靖一脚踢翻那些尚未看过的奏本道:“看看里面还有没这样的东西,把那些狗东西全都找出耒!”
黄锦只好带着人跪在地上翻找开来,嘉靖则气得歪在靠枕上,直直的望着一盏宫灯,两眼中放射出幽怨的光。就这样到了五更天,满头大汗的黄锦小声禀告道:“主子,找完了。“有吗?”嘉靖也不敢他,冷冷问道。“有……但是不多。”黄锦小声道:“就两本。
“你还想有几本?”嘉靖狠狠瞪他一眼,拿过那两本奏章扫两眼,见内容大同小异,便烦躁的丢回去道:“眼里还有没有朕,难道朕的话已经没人听了吗?”黄锦缩着脖子,不敢接话。
过了很久,嘉靖才完了火,对黄锦道:“你把这三本奏章,送到严嵩府上,问问他……”说到这,嘉靖才想起老头刚刚死了夫人,叹口气道:“你去看看他,再带一担御膳房的什锦点心,什么也别说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是。
”黄锦小声应下,见天快亮了,赶紧去后面厨房,命人把点心备好,待宫门一开,便领着两个挑担的小太监,往西长安街上的严嵩府上去了。
严家新丧,门上对联是蓝色的,灯笼也是白色的,写着‘严府,的匾额,也被白绸扎成的大花遮住了,迎客的门子,也都是一身重孝,见穿着大红蟒衣的公公来了,倒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恭迎。
黄锦道明来意,门子便请他里面进,过不一会儿,严嵩的孙子、严世蕃的儿子严鸿便出来,只见他披麻戴孝、身心憔悴,朝黄公公行礼道:“祖母新丧,寒家失礼yo”“大公子节哀。”黄锦还礼道:“咱家先给老夫人工柱香吧。”严鸿便将黄锦领进正厅,偌大的相府正厅,已经成了老夫人的灵堂。
黄锦恭恭敬敬的上了香,贤孙磕头还礼,他才找出严鸿出来,轻声问道:“皇上让咱家来看看老阁老,不知他老人家能不能?”
严鸿小声道:“爷爷悲伤过度,这几日茶饭不思,一直歪在那里,也不知能不能见客。”明显是严嵩有吩咐,来客一律不见。
“是有重要的事情。”黄锦也不用钦差压人,只是将那三本奏章从袖中掏出来,递给严鸿道:“给你爷爷看看,我在这儿等着,好歹回个话,我也好回宫覆命。”
严鸿意识到问题严重,点点头道:“公公请偏厅-用茶,我这就拿给爷爷看。”“去吧。”黄锦和蔼的笑笑,严鸿便拿着那三个奏本,快步往后院去了。
为免睹物思人,孙子们咎严嵩从主卧房请到了西暖房中,离着垂花门有一段距离,严鸿走着走着,突然听一个声音道:“走这么快干什么?”他赶紧止住脚步。行礼道:“爹……”原耒叫住他的。正是严世蕃。
严世蕃看不惯严鸿的木讷,严鸿也看不惯严世蕃的荒淫无度,所以父子俩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有些冷漠。严世蕃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道:“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几本奏章。”严鸿小声道:“宫里的黄公公拿来的,说给爷爷看看。“越来越不像话了!”严世蕃呵斥道:“不是说过,什么事情都要请示我吗?你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严鸿瘪瘪嘀道:“本想先给爷爷看了,再去告诉爹爹的。”“哼!”严世菩不悦道:“你爷爷老了,心情又不好,少去麻烦他。”说着伸手道:“拿来!”严鸿只好将三本奏章递给严世蕃。
严世蕃随手打开一本,看的他大惊失色、汗如雨下;但看到第二本,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当看到第三本,竟然面露喜色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真是爱死这三个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