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隆庆也不知神游哪里去了,身子一点点的都快溜到龙椅下面去了,听到马森叫自己,赶紧做正身子道:“要下朝了
吗'大臣们顿时面色怪异。
“过没呢,高阁老有本,”马森把嘀朝下面努努,小声道
隆庆定定涣散的目光,果然看见高拱在哪儿,把个奏本高举过头顶,赶紧道:“拿上来呀。”一眷急,把那什么‘例言’都忘了。
待马森接过奏本,高拱才放下两条酸麻的手臂,一边强忍着捏捏胳膊的冲动,一面沉声禀奏道:“启奏陛下,如今大明痼疾缠身内则吏治之不修,外则诸边之不靖,军力积弱财货亏乏,正需要群臣任劳任怨,为草旧布新不计毁誉,绝不能只知任恩,不休认时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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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所有人都偷偷望向徐阶,果然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老首辅阴沉着脸,显然被高拱那近于当面责骂的无礼言语气坏了。其实能把乌龟神功修炼到大成的老首辅激怒,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要知道当初多少人讽刺他是严嵩的小妾,后来又说他是青词宰相、甘草国老,徐阁老都只当是春风拂面,从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但高拱那句‘只知任恩▼,却刺痛了徐阶的心,确实触到了徐阶的软肋。所以,高拱的话一出口,金銮殿中的气氛立刻怪异起来。
但徐阶这时候没法开口,有失宰相的身份啊!好在他的马仔众多,工部尚书雷礼冷笑连连道:“高阁老好大的口气,莫非举朝只有你一个忠义之士,难道元翁所陈的几条都不是办法?”
“首辅大人的提议固然金玉满堂、皆大欢喜,但只是一味的任恩
高拱轻真的看他一眼道:“光靠甘草,没有苦口良药,是治不了大明的病的!”
“这就是高阁老糊涂了。”雷礼笑道:“在下懂点医理,知道重病人不能下猛药,否则非但不能治病、反而会要命。须得先用证药调养,待筋强-骨壮了,再下猛药不迟。”说着朝徐阶拱拱手道:“元翁的主张,正是要雀$养人心,徐徐图之,这才是救国的王道啊!”
众人听子不由连连点头,但高拱却冷笑连连道:“我也知道,目前不宜做作么大动作。吏治不修可p>l以后整饬,诸边不靖可以p>l后攘定;兵不强财不充也可以等以后。但有一痼疾不除,就是用多少温补良药,也全都喂了狗,不会起到预想的作用。”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一时安静下来,听他发言道:“诸位想过没有,其实世上大多数问题,都有解决之道,也不难为主政者得知。但为何朝廷颁布的措施,总是收效甚微,甚至越治越乱呢?”
众人心里是有同感的,作为中央官员,他们面临最大的困境就是……经再好也抵不过歪唱和尚,这确实是行政之千古难题,都想听听他的见解,是不是真的高呢?
“依本官之见,天下之大患,在于积习之不善!而所谓‘积习之不善·,无非是二百年来陈陈相因,习惯成自然的陋规恶俗。本官将其总结为‘八弊▼,分别是官场中的‘执法不公▼、‘贪贿、不恤名节▼、‘不敢任事’、‘嫉妒)、‘无效率’、‘党比掣肘’、‘因循塞责’、‘浮言议论',正是这八种积习,导致朝廷士风不正、公论不明。而官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以之为圣法,停谈,父昭其子、兄勉其弟,唯恐不能化而入也。其染无边、其变无穷,遂使天下之病重矣。
百官听得面色发白,高拱之言,锥心刺骨,让他们;$身难受·····'
隆庆却觉着很有道理■,只是高拱所说的内容,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畴,也不是那些‘例言’可以回答的,再说他估计百官听了不会舒服,也没法出言支持高拱,只能默不作声,反正也没人敢问他,到底听懂了没有。
“正因为积习若斯,导致朝廷上下、大小衙门,尽是一些只知贪婪固宠、桀骜不驯的官棍当道。这些人久侧官场、利欲熏心。擅长逢迎钻营,素不以民瘘在心,既不畏公议,又不知廉耻,一切皆以本人的官、财二运为至高利益。”高拱打开话匣子,越说越气愤道:“这些人以言不出口为淳厚;以推奸避事为老成;以圆巧委屈为善处;以迁就苟容为行志;v:a柔媚卑驯为谦谨;ka虚数高谈为清流!却r:a论及时事为沽名,忧及民忧为越分!”
“这种人当官,居上位以矫亢刻削为风裁;官下位以逢迎希合为称职,置朝廷法度于虚设,视民生疾苦如无物,看清廉持正为异类,麻木浑噩、嫉贤妒能,只知道中饱私囊、拉帮结派,于国民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前者斗胆违法未遭惩罚,则后者即袭之以为例,最终竟为大众见怪不怪,反以为是理所当然。结果上下积习,相安无事,这种人越来越多,虽辩说无以喻其意,虽刑禁无以挽其靡!这才是天下之病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