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面sè稍稍缓和,但声音仍旧冷得掉渣道:“功是功、过是过,孤王不会无视你的成就,”顿一顿,又道:“却也不会因此纵容你的过失。”
公车商书又叩首道:“殿下公正严明,微臣本不该巧言令sè,为自己狡辩,但唯恐王爷对某些事情雾里看花,不能根治,以致今后贻害无穷,是以觍颜自辩。”说着直起身子,双目坦然的望向秦雷,朗声道:“臣以为臣有纵容之过,但事出有因,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雷闻言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支在大腿上,沉声道:“这么说你是事先知情?”
公车商书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罪臣确实知道,襄阳府的团练大多来自原先的襄阳卫军,没了朝廷的供养,仅靠着地方和富绅的一点饷银度rì,心存不满至于,早就彻底堕落,与城里的地痞蛇鼠一窝、混**不堪,乃是府城躯体上的一大毒瘤。”声音逐渐降低道:“而且他们特别反感复兴衙门……总觉着是这个衙门让他们丢了饭碗的……”
“放屁,他们的饭碗是孤王砸掉的,”秦雷冷笑道:“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贪得无厌,这说明你早就见怪不怪了,”说着一拍桌面,沉声道:“既然团练如此龌龊,为何还要纵容至今而不处置呢?”
公车商书苦笑一声道:“回禀殿下,微臣手下就百十号衙役,他们却有近千人,还都是些兵痞无赖之类的亡命徒,是以不敢轻举妄动。”
“那不是理由,你完全可以给孤上折,难道孤王还对不了千八百地痞流氓吗?”秦雷面sèyīn沉下来,他对公车商书的回答不太满意。
“微臣以为,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整个春天都用来打黑除恶,那对江北的损失可就太大了。”公车商书额头见汗,轻声道:“而这些团练毕竟是纤芥之疾,是以罪臣想……先任他们胡来一阵子,等着农闲时节再收拾不迟。”
“姑息迁就!”秦雷重重的吐出四个字道:“孤王的原意是,从jīng壮纯良的百姓中招募团练,轮流服役,为何弄成今rì这般田地?”
公车商书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密,咽口吐沫道:“因为招募不到壮丁……”
“为何招募不到?”秦雷淡淡问道。
“襄阳府去岁蒙难,人口几乎减半,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到原本的六成,地多人少,没有大户愿意放人。”此时的农民九成依附于地主乡绅过活,剩下的一成自然是那些富农,更不会出来干什么劳什子团练。是以招来招去,最后还是召到了被秦雷解散的卫军头上。
听他解释的倒也合情合理,秦雷闭眼沉吟半晌,方才平淡道:“你倒是一推二五六,把所有屎盆子全往团练身上扣。难道你们真没有问题吗?”说着从桌上扔下一份书简道:“为什么复兴衙门参你们两省衙门不许查账呢?”
“这个……微臣确实不知。”公车商书坦然道:“微臣一片冰心、rì月可鉴,王爷尽可调查,只要查出微臣有一点失德之处,臣……宁愿领死。”
秦雷意思难明的笑笑道:“孤会调查的,倒要看看你们这花团锦簇的表面文章之下,到底有没有藏着点龌龊心思……”
公车商坦然道:“请殿下查账。”秦雷呵呵笑道:“巧了,这次孤王南下,还正带了十几个账房呢。不止你襄阳府的账,两省二十八府的统统要查一遍。”说着长身而立,面目略有些狰狞道:“从现在开始,最好还是祈盼孤王查不到东西吧。”
说完低喝道:“石敢!”
“有!”全副武装的石敢小跑进来。
“通知马侃、朱贵、程思远,准备收网!”随着秦雷一声令下,几枚红sè的信号弹同时腾空而起,向潜伏在四周的密探下达了行动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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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的行动绝对是早有预谋,几乎是在一天之内,整个南方震动了:一队队从暗处冒出来的密探,手持着盖有王爷大印的文书,将各省各府的账房、库房一一查封,账册则被装车运向襄阳府,而所有官员都被通知,不许离开府城一步,必须随传随到。
在王爷毫无征兆的雷霆之怒下,整个南方战栗了,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高官显贵,终于发现,那位坐镇襄阳的殿下,早已在潜移默化之中,对南方形成了绝对的控制。除了匍匐在这种强权之下,闭目等死之外,再没有任何妄动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