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点点头,认真地道:“你在码头上发现的疑迹上次公孙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次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她顺手拿起纸包里的栗子来。但是发现这府里居然连个帮剥皮的丫鬟都没有。便只好自己动手。
殷昱从她手里把栗子接过去,一面剥一面道:“那人从那之后再也没来过,但是这也显得更加可疑。既然公孙柳都把话跟你说明白了。那么总而言之,我觉得那个人跟印章的主人很有关系。但是我决定暂不打草惊蛇,先等内阁这事平定了再说。”
“这案子大理寺查到什么程度了?”谢琬道。
“昨日得到的消息,已经查到了工部头上。因为工部曾经有人见过这枚印,但是因为时间相隔得久,要证据已经很难拿到了。”殷昱将剥好的栗子推到她面前,“工部尚书张扬与季振元交好,工部侍郎则是郑侧妃的父亲郑铎。眼下印出现在工部,所有人几乎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郑家头上。”
谢琬点头道:“若是这样想,那也没错。如果说这个人是郑家的人,那么郑家参与敛财的动机很明确,他们肯定是为了向殷曜提供资助所以才会这样做,而且他们也具有这样的实力跟漕帮合作。——漕帮里没有人招出来吗?”
“严刑逼供也没有用。”殷昱道,“可是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此事不简单。因为线索都太明显了,而且根据线索推理起来也十分成立。牵涉到几十万两银子的案子,哪里会这么容易把线索暴露在人眼前?”
“你觉得这不是郑侧妃他们的手笔?”谢琬有些意外。
她承认他反推得有道理,可是这毕竟也只是怀疑。
殷昱点点头,“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怀疑除了霍家和郑家以外,朝廷里可能还潜藏着第三股势力。这股势力就是在清苑州的时候意图暗杀我的那伙人。”
谢琬头次听他主动说起自己的事,顿时凝神。
“当初被废之后我住在东宫外的一座小宅子里,明面上是个行动自由的普通庶民,实际上暗中许多人在监视我。这其中有乾清宫的人,东宫的人,护国公府的人,还有郑家的人,这些我都清楚。可是此外,我发现还有些人在盯着我。
“这些人的来历不明使我起了戒备心。这种情况下,就算护国公府会护着我,可我也终究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所以我就逃出了京师。
“我去清苑州是想去清河县,清河与清苑交界的村庄里,曾经有我去东海之前留下的几个人。我必须找到他们才能联络到我的暗卫,就在清苑州我准备去找他们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着我来了。于是我引了他们到山路上,准备趁机瞧瞧他们的武功来历,没想到被路过的你救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谢琬却沉浸在回忆里,说道:“这么说,其实你当时并不是真的被他们制住了?”
他炯炯望着她,“我要是这么容易被拿住,早死了千百遍了。”说完他目光却又莫名地温柔起来。
谢琬把目光侧开一点,说道:“那你中的麻药也是假的?”
“那倒不是。”他摇头道,“麻药是我在钱壮救我时自己服的。因为我必须要保持清醒才能判断局势,而这种麻药可以镇住疼痛,使我保持清醒的头脑。”
谢琬很无语。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做了回拔刀相助的勇者。
“可是如果没有你相救,我的道路会走得更加艰难得多。”他看着门外,认真的说道。“至少,接下来几个月我不会安心的睡下一晚觉,不能安心的吃下一口别人的食物,虽然你不救我我也不见得会死,可是你至少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有温情。”
谢琬听着他这话,心里终归舒服多了。
但是她又不习惯他这样的说话。平时随意洒脱的那个他去哪儿了?她直起身来端正坐好,皱眉道:“别说了,好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