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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丽的火烧云染红了半面天空,天地间一片寂静。
张仪正痛苦地自灌木丛旁抬起身来,接过朱贵递过来的水囊大力漱口,朱贵担忧地看着他,叹了一回气又叹一回气。难怪人家都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这三爷平日里看着烈,谁知却是这模样儿
“一、二、三”张仪端飞扬着眉眼,兴致勃勃地数着高挂在郭氏门楣上一排大大小小,或苍老,或稚嫩的人头,忽有人轻轻扯了他的衣袖一下,他赶紧收了脸上的兴奋,转头忧郁地看着远处的张仪正。才刚把造型摆好,康王便铁青着脸打马过来,默默看了两个儿子一回,冷淡地道:“走!”言罢率先一磕马腹,当前走去。
“走了!”张仪端不忘友爱地跑过去招呼张仪正:“三哥还吐呢?能不能骑马?莫不是风寒了?”
张仪正沉默地瞥了他一眼,抓住马缰翻身上马,赶上康王。张仪端正要跟上去,就见康王的一个亲兵赶过来道:“四爷,王爷吩咐您等着后头的人和物一起走。”
若是张仪正这厮不怂包,这种收拾残局的事哪儿轮得上自己?张仪端心里乐得狠,面上却是装得十二分的淡然:“是。”眼看着康王与张仪正等人渐渐走远了,他方板了脸踩着一地的血腥往里走,一路走,一路喝:“都给我看清楚了!谁他妈敢乱拿乱摸别怪小爷不客气!”
行人远远避开。宽阔的街道上只能听见马蹄与街面的清脆碰撞声,以及武器与铠甲的刚硬撞击声。张仪正跟在康王身后沉默地往前走,想到之前的场景仍然想作呕,忽听得前方的康王冷冷地道:“听说你放走了人?”
张仪正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康王默了许久,长长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什么。
张仪正没听清楚。忙拍马往前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道:“什么?父王适才说什么?”
康王回头看了看他,突然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昨夜之事不要放在心上,你大哥没那个意思,不过是底下人自作主张。这么多年来,你当知道他的。但凡是他想要的,他就敢自己去争!不然。他也做不成这个世子。”
张仪正垂下眼低下头,许久方轻声道:“孩儿让父王失望了。”
康王道:“是有些失望。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儿子能独挡一面,越出色越好。”更何况他在这般的境地之下,见张仪正的头越垂越低,便又轻声道:“你虽混账不堪。却从小便有些心软,所以总是吃亏有段日子我觉着你变了,近来才又发现其实还是没变。也罢,各有各的福分,但你记着,自己选的路将来切莫要后悔。”
“不后悔。自挨了父王那一顿鞭子后,儿子便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张仪正的心里悄然生长,他看着康王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认真道:“若是父王要我上阵杀敌。若是有人要害父王,我不怕死的。真的。”
“这个我相信。”康王严肃地道:“记得你说的话,可以心软,却不能做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