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哥忙道:“姑姑去忙。”送了长乐公主出去。便坐下来硬着头皮道:“先把那顶凤冠拿过来给我里里外外都看一眼,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也好趁早拿去修理。”
静容默默捧了凤冠放在许樱哥面前,许樱哥在微凉的金丝和各色珠玉宝石上轻轻触摸了一遍,吸了口气后才又翼翼地将其翻过来瞧。却是出乎意料之外。她本以为这凤冠当是重中之重,贵为一国之母,这么多的首饰朱后都不见得会戴,唯独这顶凤冠是必戴之物。她还记得寿诞那日朱后便整整戴了一天,对方若是真的通过那种方式下毒,还有什么比凤冠更合适呢?
但她面前的凤冠实在干净得紧。这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便是事后有人精心处理过了这凤冠。而这个人,就算不是朱后身边深得信任之人,也当是品级不低、能接近这些贵重物品的人。许樱哥抬起头来看向一旁束手而立的静容与不远处忙里忙外的红素姑姑,再看看一旁伺立的几个嬷嬷和宫女,想到其中有那么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静静地盯着她,由不得如芒在背。
静容轻声问道:“夫人,这凤冠可是有什么不妥?”
许樱哥恍然惊醒,忙低声道:“没有。”一边说,一边拿起另一对九尾凤钗细细查看,九尾凤钗的钗尾同样有着针尖大小的微孔,却同样的干净。再拿起其他首饰细看,答案一样,干干净净。仿似她昨日见着的那对牡丹花钗中流出来的晶芒只是睡梦里的一个错觉。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许樱哥看着地上斑驳的阴影陷入沉思,对方的下一步棋,究竟是落在何方?
见她不说话,殿内其他人也不敢多言。静容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夫人?”
许樱哥叹息一声:“既是清点无误,便可装箱封存。”
眼看着朱后的日常用品和心爱之物都被一一装入箱中,红素姑姑突然悲从中来,喊了一声:“娘娘!”扑倒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来。许樱哥少不得苦劝一回,红素姑姑却是不听劝,只哭得晕死过去。许樱哥只得命人将她扶下去歇息,继续盯着人收拾太极殿内物品,留待长乐公主来做最后的检视定夺,忽见一个宫女进来道:“夫人,康王妃请您到前头去。”
许樱哥算着时辰也该轮到她再去哭灵守灵了,便叮嘱了静容几句,起身往外。照旧是哭得声嘶力竭,照旧是一片凄容,王氏见许樱哥过来便不动声色地给她挪了个位子,许樱哥正要跪下去,便见姚氏远远地在人群中抬起头来看着她,轻轻闭了闭眼。
果然是这样。许樱哥叹息了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众人齐齐举哀,哭得好不哀痛,忽听前头“咚”地一声响,却是福王妃倒了。于是众人忙将福王妃给扶将下去,这本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该引起什么波浪,许樱哥却见寿王妃一脸的鄙夷不屑,与一旁的宣王妃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后,又低头将帕子掩了脸。康王妃的脸色难看之极,几个公主更是皱眉不已,却是都不言语。
许樱哥心中有事,对周遭所发生的大小事情比之平日更多了几分关注好奇,少不得轻轻戳了戳王氏。王氏低着头,趁着众人哭得大声之际,低声道:“听说是昨夜不曾出宫,却又无人见过她守灵……”
这还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是还有人亲眼见到福王妃往太极殿去了。丑事到底是遮掩不住,那老疯子可以在前一刻悲痛欲绝,恨不得杀尽天下人给朱后殉葬。也可以在下一刻醇酒美人,爬灰偷腥。许樱哥好似吞了个苍蝇,也只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