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手,也没说来还是不来,许樱哥只觉冷风拂脸,窗户轻响一声后整个室内便安静一片。她在黑暗中静静坐了片刻,便听曲嬷嬷在外喊了一声:“三奶奶。”不及回答门便被人大力推开,曲嬷嬷带人掌灯鱼贯而入,不等她发怒便先行了个礼道:“老奴来伺候奶奶。”一边说,眼睛便在房内扫视了一遍。
许樱哥看着目光闪烁的曲嬷嬷并她身后的几个婆子以及垂着头不敢露脸的秋实,连发怒的心情都没有,平静地享受了她们的精心伺候,把自己喂得饱饱的,又要热水洗了一遍,将香膏轻涂着自己那脆弱的脖子道:“想必宫中哭临已经结束,城中局势也平稳了许多……自事变以来我还不曾见过我娘,着实是想见一见她,否则这心中真是难安。”
曲嬷嬷微蹙眉头,拒绝道:“王妃这几日怕是有些忙……”话音未落,便听得“当啷”一声轻响,却是许樱哥将装了香膏的玉盒扔在了妆台上,晓得许樱哥这是发作了,便闭紧了嘴,垂着眼不说话。
许樱哥淡淡道:“使人去请二奶奶过来。”
曲嬷嬷正待要再开口说话,许樱哥已然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可是使不得人了?这里要换了嬷嬷做主?”
曲嬷嬷将脖子一梗便要开口,秋实一看二人立即便要杠上,忙上前一步柔声道:“奶奶请稍候,婢子这就使人去请二奶奶过来。”言罢果真使人去请王氏。
许樱哥便垂了眼继续拨弄香膏首饰,看也不看一旁立着的曲嬷嬷等人,曲嬷嬷颇有些愠怒,却终是不敢发作,只能规规矩矩地守在一旁。
过不得半个时辰,王氏气喘吁吁地赶了来,进门就道:“三弟妹,这是怎么了?”
许樱哥起身敛衽为礼:“真是不好意思,晓得二嫂在忙,本不该给您添麻烦,但这屋子里的人我使得动的人为数不多,我想见一见娘家人也是不能,不得不求您。”无论怎么选择,去或者留,她都就是这个样子了,不必再装!
王氏的目光从曲嬷嬷等人的面上一一扫过,满是不赞同,却也不能就此发表什么评论,只能肃了神色道:“三弟妹言重,你放心,我来安排。”
王氏从前一贯避事,此番却如此爽朗干脆,许樱哥心中着实有些触动,便默默给王氏行了一礼。王氏欲言又止,只能叹息一声而已,当场亲自修书一封着心腹送至康王妃处,才又出去处理冯宝儿的丧事。
雨停,许樱哥午睡起身,拿了粟米去喂廊下挂着的画眉,眼角觑到有人自外而来,曲嬷嬷快步迎上去将人截住问话,也不去管,只专心喂自己的鸟。不一刻,便见曲嬷嬷神色复杂地走过来行礼道:“三奶奶,许侯夫人来吊唁四奶奶,因知奶奶病着,只等外间事了就要过来探望奶奶。”
“知道了。”许樱哥将装粟米的瓷碗随手递给曲嬷嬷拿着,起身招呼秋实:“还是重新梳一梳头的好,不然本就病着,再不拘小节可是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曲嬷嬷看着手里的半碗粟米微黑了脸,想起康王妃的吩咐终是忍了,堆起笑容吩咐众人:“好生扫洒一遍,不要让客人看了笑话。”言罢又亲自出去迎接姚氏婆媳。
短短一段日子不见,姚氏竟是苍老了许多,前情旧事一并涌上心头令得许樱哥忍不住心酸,迎上去才喊了一声“娘!”便已是眼泪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