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也不满地瞪了林玉珍一眼,暗自掐了她一把,几不可闻地道:“你大方点会如何?这是丢大家的脸呢。”林玉珍垂下眼帘,犹自气不顺。这陆缄早就是她的儿子了,她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在江南给他寻了那么多名师,早晚守着他学习,教他做人,为他的衣食住行操劳,费尽了心血才有今日,这涂氏一个屁都不放就想来抢人?做梦!
陆二太太宋氏忙上前打圆场,扶稳了伤心欲绝的涂氏,回头对着众人笑道:“三弟妹不舒服,就由我来照料她。你们放心的玩儿吧。”
陆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轻轻点了头,请林家众人往里。
林玉珍不屑地扫了两个弟媳一眼,高高仰着头,大声招呼娘家人。
众人前行许久,林谨容回头去瞧,但见宋氏和涂氏还站在那株梧桐树下。涂氏将头靠在宋氏的肩头上,宋氏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地说着什么。
林谨音小声道:“这陆二太太真是个贴心的好人。”林谨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迅速回了头。宋氏是个贴心的好人么?她不知道,她的记忆里只有陆纶死后宋氏那张苍白却镇定的脸,当然也有宁儿没了以后宋氏的柔声安慰,可也还有劝她拿出嫁妆时宋氏那出众的口才,以及举家四处奔逃时对她的不闻不问。
这世上有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么?林谨容轻轻摇头。曾经在她眼里,多数人都是好人,只凭一句话一件事就觉得对方是好人,就相信了对方,可是现在,她不这么看了。
陆家的这席面设在海棠厅。海棠厅,顾名思义,里头摆满了精心培育出的秋海棠,huā有红色、粉色、白色,叶有淡绿、深绿、淡棕、深褐、紫红,显得huā团锦簇的,十分应景。
众人落座后,精心备下的菜肴就流水样的送了上来,果子、菜蔬、鱼虾、山珍、野味,又有东阳酒、四川戎州的荔枝酒。十多个仆妇丫鬟各司其职,安安静静,有条不紊地伺候着众人,一点杂声全无,厅前戏台子上热闹的翻飞着,一派的富贵喜乐。
林谨音看了一歇,冉在林谨容耳边低声道:“这样就已经如此豪奢,若是考中了进士,还不知要怎样热闹呢?”
能怎样?陆家在平洲是大族,但总不能和外头那些大族相提并论,又会有些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那一年陆缄考中了进士,也不过就是在这海棠厅里面设席,吃用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只是连着摆了几天席,唱了几天戏而已。林谨容淡淡一笑,姿势优雅地一口啜尽杯中的荔枝酒,殷勤劝道:“姐姐尝尝这荔枝酒,平日里难得尝到的。”
“你少喝点。”井谨音果真尝了一小口,小声笑道:“挺不错的。”
一旁陆云在和林六说悄悄话:“…………才考了第二名,有些不开心,让人带了一封信回来,说要四处散散心。
祖父答应了,母亲不同意,才叫人去接,大概后日总能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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